玉杉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
却说云赤霞,到梁文箴书房前,只听屋里有南蕙香的声音道:“箴郞,你便真得去么?”
接着又听到梁文箴的声音道:“我是武将,为国杀敌,我怎么可能不去呢。”
“朝廷那么多武将,为什么一定要是您去呢?我听说,南疆的人,都是一身的妖术,一个人,站在上风处,随手一把白沙,就能迷倒一个营的人。我还听说,他们那里喝的水,也同咱们这里的不一样。咱们这的人去了,轻的会病上几日,重的,会,会……”
说到此处,只听南蕙香竟然呜呜呀呀地哭了起来。
梁文箴看着眼前无助哭泣的娇妻,早将昨日对她的猜疑抛到了脑后,当下放柔和了声音,劝道:“不是的,那些不过是无稽之谈。哪里信得呢?要真一把白沙,就这么厉害,他们早就占了我中原的大好河山,哪里还会偏居一处呢?至于喝的水,不过是水土不服,能是什么大事,你放心,我横竖要到九月,才动身呢,还有一个多月,来陪陪你,陪陪孩子们。”
南蕙香哭声不止道:“我不管,当日梁玉仪来时,您设法替小公爷想了法子,叫小公爷不用远赴战场,怎么到了您自己的时候,就没法子了呢?箴郞,我知道,您现在厌弃了我,我也不敢辩驳,您纵是不愿意见到我,也不必这个样子呢,您不到我屋里来,就是了。”
梁文箴一声叹息。
南蕙香继续道:“我如今,也不恨别的,恨只恨,我没个好娘家,不像玉仪她,她有个好娘家,好叔父,能替她想法子,将她的夫婿留在京中,乐享太平。我没有,我寒门浅祚,家里没人,不能替我留下我的夫婿。”
梁文箴道:“惠贤,还记得我为什么会给你取这样的名字么?与蕙香音近,只是其一,那时,你们几个人中,只有你,最能操持家中之事,不似她们,小翠只知玉梧、玉祥,不管别的事,橙子是那个出身,只知歌舞娱人,明彗虽出身清白,却不像你聪颖。我又不愿意再外面另娶,唯有你,还勉强当得起夫人之位。历来,娶妻娶贤,我就将贤字给了你。自古贤妻,岂有拉着郎君,不叫郎君建功立业的?”
南蕙香道:“我不要做什么贤妻,也不要箴郞去建功立业,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陪在我和孩子们身边。你觉得,我配不上这个贤字,那好,我不要了,左右我是蕙香,还是惠贤,还不是箴郞你的一句话么?你写休书,我还做姨娘,箴郞,你不要走,好不好。”
梁文箴道:“惠贤,你对我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不知道,可是,我是定远侯,国家大事,我不能置之度外。这是为官为宦的本分。便如,耕田,是农夫的本分。打造兵器、农具是铁匠的本分。你,你做夫人的本分,便是在我要为那国家大事奔走的时候,照顾好孩子们,打理好这个家。”
云赤霞听到这里,大致上猜出梁文箴的心事,是为着南疆之事,只是,她还想不出,为什么梁文箴回来时,脸色会那么吓人,难道说,梁文箴并不愿意与南疆开战,可看他同南夫人间的对话,却又不像是。
正当云赤霞还想继续听时,只听门“吱呀”一声,云赤霞连忙躲到树后。只见南蕙香一行哭,一行往外走着,口里还不停地道:“好好好,你是男儿大丈夫,这番在南疆,若真出了什么事,我,我就也不活了。”
而侯爷梁文箴上前拦道:“惠贤,你是我的这几个妻妾中,最懂事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如今,圣旨已下,我到南疆,能博个封疆裂土,不好么?”
南蕙香将头埋在梁文箴怀里,娇声道:“我怕。”
梁文箴道:“怕得什么?你一辈子长在京城,所听到的,不过是些道听途说,这些话,根本就不能信的。你知道么,在南疆,你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么?”
南蕙香抬起头道:“能说什么?”
梁文箴道:“他们说,我额生三目,口含两舌,一支长枪,重八百斤,能一下挑起白象来。你说,我是这样子的么?”
南蕙香破颜而笑道:“箴郞你要是这样子的,岂不是把我们都吓坏了么?”
梁文箴道:“还是的,这些道听图说的传言,能有个名字对得上的,就算他传得真切了。好了,天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
南蕙香道:“那箴郞呢?”
梁文箴道:“我还有些书要看,等看完了,再过去陪你。”
南蕙香道:“好,那我等着您。”说罢,朝着梁文箴微微一笑,回去了。
梁文箴目送南蕙香回去以后,朗声道:“树后那位朋友,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