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别来无恙。”当她说出这个称谓,外加语气生硬,竟教高风雷听出些许敌意。
“五妹……你也……”高风雷见谁都怒瞪着的眉目此刻竟罕见抹平。
“不必再以兄妹相称,曾结义,却不守。”她冷笑一声,扶起林阡走出九鼎阵边缘。
“你,你怎么来了?”高风雷杀机全无,关切地问。
“来看看豫王府的四大高手是怎样穷兵黩武建功立业的,也想问豫王府的四大高手一句,你们都归顺曹王,豫王府谁来捍卫?”她背对着高风雷,回答时反问。
“大哥他……?”高风雷话声未落,她将林阡放下,回过身来看着他,眼眸里尚存一丝余地,“还会回去是吗?和我一起回去。”
柔中带刚,轻声却威严,令林阡在醒转的第一刻就意识到,这女子是豫王府仅次于四大高手的武功地位,她这么巧到这泰山之战来,应是解决了豫王府琐事之后,亲临局中旁观高风雷、司马隆等人成就的,却同时也带着将他们全都带回豫王府去的决心和信心。
从高风雷的服帖看得出,她在豫王府的说话分量不轻。且先不论她的想法目的是对是错,终究是对完颜永琏的南线战略大为不利。军务总被政务所累原来无处不在,尽管完颜永琏的出发点是挖掘一切可挖掘的人才、把他们填补到高手紧缺的山东战局里、如今也见到了价值和功效,但毕竟牵扯两个王府、多个集团。
但当看到高风雷态度温和眼神却毫无动摇,林阡不免叹惋,这女子想对抗完颜永琏几乎蚍蜉撼树痴心妄想——完颜永琏的恩威并施、以及这场战役练就的兄弟情谊、战友感情、荣耀归属,岂是她一人能撼动?视线完全清晰时,他看到那女子背影,和自己年龄相仿,真正哪里见过?素色衣衫,如水清冽,回忆多年经历,自己怎会见过豫王府里的人……
“林阡。”这女子忽然转头对他开口,面如刀裁,腰若绢束,清秀而不失大气,林阡循声,见她容颜,更觉熟稔。
“这里交给我,去寻你妻子。”她笑说,他一震,“吟儿她?!”自失散后,他一直对自己强调吟儿还活着却无凭据,直到看她指着林深处那个方向,“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原该不死也残,然而终究机灵,因林竹而缓,后由我接住,不过受了些轻伤。”
他又惊又喜:“多谢女侠相救!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虽然他还疑惑这女子到底是谁,但却被吟儿还活着的消息强势冲击,是以不作停留即刻就要移步,高风雷岂容他就这样离开,提锤上前追打:“林匪休想逃走!”
缓得一缓,那女子手上剑也出鞘,快得不可思议,力道恰到好处,当中截住风暴之锤,巧劲锁定了高风雷攻势。林阡审度她武功高强,起码要与邪后相当,关键在于,她熟知高风雷、司马隆等人弱点,因此更能对症下药……
“快去寻她!我与她分离之后,已见到黄掴阿鲁答的人前来!”那女子揽下高风雷,同时对林阡下令。林阡心忖她熟知高风雷、实战中一定能持衡,况且高风雷已被自己削弱、而吟儿可能相对危险,故此终于依言离去。
“哪里跑!”高风雷大怒又一锤雷霆之威,那女子却横剑于前同样厉害,“既然不跟我回去,那便结束于此罢!”
这女子的厉害和强势,令林阡不得不忆起昔日邪后。
继而,也担心起山上面的战争来——邪后和逐浪,不知道怎么样了。
此刻虽说吟儿是他最要紧的追寻,但怎能够不为其余的战友牵挂。
因那女子指路,林阡终入林竹深处,却不见吟儿、黄掴,意外见到吴越军中数十个伤兵,零散于此流落。问了详情,才知黄掴与吴越一同被卷入迷宫,竟稍一清醒就又一路紧咬着继续拼命、一直打到这里。“所幸盟主也在这里,吴当家与她一起、带伤作战,方能匹敌金军的人多势众。”“他们都往那边去了。”又往林竹更深处指,吟儿仍然又跑了……
“新屿他伤势如何?”林阡一边协助裹伤一边问。
“与黄掴互中了好几刀。”士兵答,“不过,有盟主剑法相助,理应能缓解不少。”
“她体力也撑不了多时。”林阡说,站起身来,“伤兵且跟随我,其余人等,往山顶去助阵邪后、海将军。”
“邪后海将军也都在这里?!”众将都眼前一亮,如见到胜利希望。
“不仅他们,东方雨也在,免不了也是一场苦战。”林阡点头,告诉他们,“你们与他俩会合之后,便顺着我们留下的记号追上。”
“是!”曾几何时,红袄寨也是这样的令行禁止、有条不紊了。
曾几何时?从他年少时起,一直如此。
途中他也终于了解了这场仗的大致形势,虽然都是几个时辰前的形势,但已意识到这场仗的阵容是多强大。东方雨的入局更告诉他,牵连之广,波及两淮。
他听到摐金伐鼓忽远忽近,便能想象旌旆逶迤如火如荼,今日他所有的战士都已不畏艰巨站在这战场上,他更要凭这一腔热血带所有人昂然冲出迷宫去。
林阡与高风雷交手之初,逐浪刚把海州高手们引走,辗转反复,本着离林阡越远越好的原则,掩月刀出没不定一直把他们引到高处,而高风雷与林阡打到九鼎阵时,东方雨和林美材都还在追寻,他一人战多人难免吃亏,仗着人高马大体力倒是还能坚持,然而不容辩驳地落在下风。
更不幸的是,海逐浪即将打输的时候遇到的“悬崖”,先前原该有一条据以进退的铁索桥、却在不久以前被林阡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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