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听进去了话,莫盛欢身体微微前倾,唇沾到杯边,安糯小心抬杯,看男人垂眸喝水。
搀扶起叔叔,安糯让莫盛欢又漱了两三遍口,扶他出洗漱间,靠在床头。
莫盛欢安静看着少年为自己脱去鞋,拉开被子盖上胃部,再次端来一杯温开水,忙前忙后,像只倒处窜的小松鼠。
莫盛欢抱着杯子,慢慢的一口一口喝下温水。
胃里的翻腾似乎好了一点,少年年纪不大,照顾人却很熟练。
安糯伸手摸了摸莫盛欢额头,对比自己体温,万幸没有发热。
结婚第一天,要是把新郎弄进医院,自己真是难辞其咎,但好好的吃药,怎么就吐了。
莫盛欢抬眼,看着安糯默不作声。
“我去找杨婶问问。”安糯往上掖了掖被角,“你要是不舒服,就叫……”
安糯顿了顿。
莫盛欢他没法叫人,甚至没办法说出自己的难受。
“你先休息,我马上回来。”
安糯快步下楼,找到正在剪喜字的杨婶。
“安少爷,怎么了?”杨婶被安糯急冲冲的模样吓了一跳。
“刚刚莫先生他吃药,吃完就吐了,好像很不舒服。”安糯有些愧疚,“他本来不想吃的,要不是我说给他下去摘花,他也不会全吃下去。”
“噢,没事的。”杨婶松了口气,“这很正常,你只是哄少爷吃医生开的药而已,没有错。”
“吃的吐了算正常吗?”安糯不解。
“老话都说,是药三分毒。”杨婶叹气,“医生给少爷开的那些药,也是有副作用的,呕吐只是轻微症状。”
安糯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那么难受,也只是轻微症状?
“医生当时跟我说,出现口干、恶心、呕吐都是正常的,再严重点可能会震颤、晕厥、厌食、头痛。”杨婶眼中带着不忍,“这些都是药物的副作用。”
“那吃了药……莫先生有好点吗?”安糯抿唇。
“唉,也没见什么疗效。”杨婶放下手里的喜字,有些无奈。
“原本少爷不用吃药的,只要接受每周一次的心理疏导治疗,现在一吃就是一大把,要正常人也会不乐意。”
“那怎么……”安糯皱眉。
“安少爷还记得,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件事吗?”杨婶做了个推人的动作。
安糯立即回忆起来,杨婶确实说过,莫盛欢曾经把一个护工从二楼推了下去,摔的不轻。
“之前的医生说,少爷的情况,药物只能起辅助作用,对比它的副作用,还是只接受心理疏导合适。
但是少爷伤人后,少爷的弟妹找来一位新医生,新来这个医生……”杨婶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他一来就说少爷自闭症症状突出,必须吃药。”
“弟妹?”安糯隐隐察觉出许些不对劲来。
莫老爷子有两任妻子,膝下三儿一女。
大儿子和莫盛欢,都是原配所生,大儿子还没成年,就早夭离世。三儿子和小女儿,都是第二任妻子所出。
杨婶口中莫盛欢的弟妹,就是莫老爷三儿子的妻子。
换句话说,就是莫成桓的亲妈,自己的前婆婆。
前婆婆……给莫盛欢找医生?
前婆婆确实对自己不好,但她对自己儿子还是十分关怀。
联想到莫盛欢最后所有遗产都给了莫成桓,还英年早逝,安糯不得不起疑。
“那莫老爷呢,他对换医生没说什么?”安糯蹙眉。
“老爷忙啊。”杨婶长叹一声,“老爷也是怕自己照料不到,所以才让三少爷帮忙照顾,可三少爷痴迷古玩字画,一天到晚不着家,这事情,这些事自然就落到三少爷妻子头上。”
安糯眼睛动了动,莫盛欢从生病到现在,已经换了十几二十位医生,再换一位,只要资质过关,莫老爷子也不会起疑。
“等等。”安糯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你说,三少爷妻子帮忙照顾莫盛欢,那来这的护工……是谁请的?”
“这些……确实都经她手。”杨婶意识到少年的怀疑,有些为难。
“但老爷对家人极其重视,她不可能在老爷眼皮子底下使这些招数。我们无凭无据,还是不要乱猜的好,免的给您招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