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的悬殊在这时候带来了鲜明的后果。
除了李殊贞之外,她所率的部队在短时间内就被剿得七零八落,每一个被改造成机械军的霜月部都展现出了比过去更为高效也更为无情的机动性,如同一个个只知收割生命的杀人机器。
更强了。
李殊贞对比着她离开自由军时的情况,在心中想到。
成长速度太快,完全超出过去的常理,普通的帝国士兵已经不是这些机械军的对手了。
耀炎被包围其中，已然插翅难飞。
“其实我是真的不愿杀你,将军。”视频中的男人叹息了一声，面露无奈,眼中浮现一股说不出的遗憾和感怀，“如果死的是其他人,我还能想办法去替您周旋，可是您选择杀的人是龙岩大人。”
他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代价除掉李殊贞。
在帝国时,雷哲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他们是有着知遇之恩的上下属，也是意气相投的朋友，在路德维希最为狼狈和不堪的时光里,只有他和席威恩一直伴随左右。太子殿下能对其他人的死亡无动于衷,认为是为了理想国的诞生而不可避免的牺牲,可对雷哲不行。
所以,可惜了。
说起来，自己与李殊贞的关系，也与太子和雷哲有些相似。在李殊贞成为李家家主、刚接手了霜月军不久后,他就成为了她的部下。彼时他已参军多年，有着不少打理军团事务的经验，长久的辅佐之下，两人像是战友也像家人，性格更是互补的，可以说，在过去，克莱杰能十分肯定，自己是李殊贞为数不多信任之人。
“不愿杀……吗。”李殊贞淡淡说道，“其实我才是。”
这次紧急响起的AI提示音告知着李殊贞，她已被一艘装载了巴尔格林超距武器的战舰瞄准锁定，处于被围困的情况下，她是逃不掉的！
当超距武器即将向着耀炎发射时，克莱杰却看到李殊贞嘴角一勾，忽然笑了笑——
另一边，坐在破晓中却不曾加入战场的林秋延立刻锁定了即将发射攻击的战舰，与此同时，他忽然收到了一条情报，是一个位置信息。
“果然是这架吗，二哥真是及时。”他轻轻一笑，然后沉声下令，“目标锁定，歼首计划即刻执行！”
暗红色机甲舒展机翼，冲天而起，而在他身后的，是整整一千架机械兵。
*
时间倒退30分钟，帝星奥图家。
“您在说什么？”奥图家主策林万分惊诧道，已经进入老年期的他，此刻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荒谬，“您的意思是我在做背叛帝国的通敌之事吗？我对帝国忠心耿耿，即便您是亲王殿下，也请恕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污蔑！”
老人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破绽，苍老的面容充斥着耻辱和不忿。
陆斯恩眯起了眼，似乎在判断着真伪，片刻后，他反而慢条斯理起来，淡淡道：“在机械军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时，白虎司就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个新兵种，我早知道有人通过青龙军向反叛军悄悄传送了朱雀院的机密。”
早就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安斯艾尔忍不住瞥了眼陆斯恩，居然瞒着他，这小子该不是一早就盯着艾德里安了，等着抓破绽呢。
陆斯恩对安斯艾尔的视线恍若不觉，继续道：“不过，没过多久凯勒布就带着奥萝拉找了过来，称朱雀院失窃一事有新的发现，随后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艾德里安。”
“这有什么问题吗？”策林，也就是奥图老家主微微皱眉，“难道他们发现了不对提出来也是错的？”
“不是，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很强烈怀疑奥图拉就是主使者。”陆斯恩点了点头，“可奥图大人，你要明白，有时候太过完美的证据链反而会显得不寻常，尤其对我这种常年干情报的人而言，信息可以作假。所以很多时候我更相信我的直觉，你很谨慎，也太谨慎了。”
说着，他突然哂笑一声：“这些年为了路德维希在帝国藏这么深，谨小慎微，一直饱受着愧疚的煎熬，不好受吧。”
“……”策林的眼中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波动，像是不解，“愧疚？这话从何而来？很抱歉，殿下，我实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德高望重学识渊博，名下有过不少学生，可这里面只有一个人是特殊的，你是他的启蒙之师，教他辅导他，亲眼看着他渐渐长大，直至成为一个民心所望、仁厚修明的未来明君。然而，他却遭到了生养他国家的背叛，令他只能苟延残喘，但是害得他不人不鬼如同丧家之犬的人却还活得好好的，得意洋洋地享受着用卑鄙手段得来的胜利果实……凭什么呢，很不公吧，你不心痛吗？不愧疚吗？不——恨——吗？”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陆斯恩已经走到了老人面前，身高的差距使白虎司司主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来得刻薄冷厉和咄咄逼人，像个欺负老人的无耻恶霸。
真反派啊……
安斯艾尔在旁抱着胸围观这一幕，无声地咂嘴感叹，没有打断。
策林的面皮微微抽动了下，随即他后退了一步，梳理整齐的头发已经因为年龄褪去了红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可最后，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请您不要再做无谓的猜测了。”
“是吗，那就说一些有证据的事情吧。”陆斯恩道，“十多年前，帝国重启机械生命项目，而当初支持此项目的大臣中，有不少都是和你们奥图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一个起头赞成的大臣已经承认，称你曾因此事特意找过他。”
“那又如何？我这是为了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