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在白塔住了整整十年,对其结构了如指掌，但来核心能源室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没藏着什么秘密,只是个大型能源供给站而已。
所以在看到内部居然被改造得看不出任何能源站的模样时，艾德里安眼底隐晦地划过诧异,几乎是有点惊异地看着这座内部被凿空扩大的科技堡垒。
一楼研究院的精密设备这里一应俱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个巨大金属容器，用着无数细管和电脑相连，颜色各异的液体和复杂的序列代码显示在全息屏幕上。
其中一个细管的颜色艾德里安太熟悉了,那是重明。
一种诡异又心悸的不妙预感直冲头顶，他眼皮一跳,室内过低的温度冰寒刺骨,加重了诡秘的不安。
而这时，一道喑哑的声音在空旷到有回声的室内响起,声音是陌生的,就如同人工AI堆砌起的电子音，可说话的态度却过分熟稔了。
艾德里安听着这道声音说道：“我很高兴你最后选择了我们。”
艾德里安心中一凛，这是路德维希！
但怎么只有声音，他人呢？还是站在监控前看着他们？
“我以为，你会为了那个孩子,而放弃我们的目的和理想。”
——这指的就是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如果你死了，我的孩子应该会很难过吧。”
林淑兰的这句话也随之在脑海内响起，那瞬间,艾德里安感到心头像是被揪紧了一下，有些隐隐发疼。
早知道，就在离开时再多亲他一下就好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他看着林秋延那张虚弱苍白的睡颜，他们甚至没有好好道过别。
艾德里安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脸上已经露出了以往略带张扬的笑意，一语双关，“我还是爱着阿延，但世界的未来也一样重要，他会理解我的。”他上前几步，探究着观察着周遭的环境，“我可不想他未来活在那样的世界里。”
“你说得对。”那道声音也带着笑意，“我们的理想国很快就会建成了……但在此之前，你需要配合塞缪尔做好一件事。”
这是一道命令，艾德里安顺从地跟着塞缪尔走到那堆高科技前，面对着一桌面像是要把人给解剖时才用到的医学工具，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细长的针管刺入了最为脆弱的脖颈内，伴随着的疼痛令艾德里安本能的微微蹙起眉，他放在口袋中的手狠狠地攥紧，“现在是要做什么？”
“为理想国完成最后一件事。”回答者是塞缪尔，“让你能够无限延长生命。”
艾德里安假装诧异道：“你指的是永生吗？！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我时日无多了。”路德维希接话，电子音中已经听不出了情绪，“那场爆炸中我已是勉强活下来，就算借用了机械生命，可已受到的损害却不可逆转，因此，艾德里安，我需要你成为我的继承人。”
艾德里安唇角动了动，路德维希是个很能隐藏的人，他会直接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再藏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这就意味着，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我只能撑最后一个多月了，为了能活下去，塞缪尔帮我想了很多办法……”路德维希说，“你一定很好奇我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出现。其实我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就在你看到的那个金属容器中。”
艾德里安一愣，难以置信地转头一进门就注意到的铁罐子。
“……那是你？”他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肯定，“这是怎么回事？”
“我试过了无数种办法，都不能在保留肉|体的情况打破生命的极限。”塞缪尔道，“殿下的身体实在受损的太严重了，机械生命的辅助也无法更改太多，但这反而给了我一些启发。在取出了殿下的大脑后，结合上我的研究，的的确确让他的生命在极限的状态又延续了半年。连濒临死亡的生命都能如此，数据显示，如果是一个健康的身体，大脑从未受过任何损伤又有着超高的精神力，或许真的可以在现阶段的基础上大幅度的突破极限。”
——取出大脑？
艾德里安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只觉得有些荒谬，可现在这种要是在大街上说出来会被人看成神经病的事情，居然真实发生了。
“如果是你的话，在舍弃掉肉|体，数据显示应该能活上近千年。”塞缪尔说，“这对理想国的建立也是必要的。”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一丝光，“你的大脑会和白塔的核心区相连，作为重明的最高控制者，等接下来的手术开始，机械军团的控制权限也会移交给你，这是太子给我的最后一道命令。”
艾德里安反射性地看向金属容器，他极力控制着语气，“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