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顾翰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陪着我和佣人一起收拾碗筷，举动熟练的就像寻常小夫妻。
我注意到，莫菲林对此极为不满。
这三个人，一定有事瞒着我。
于是坐着闲聊了一会儿，我便装作昏沉欲睡的样子，找了个借口，上楼去了，“顾翰，你替我照顾一下莫小姐和左先生，我吃了药困了，先上楼躺一会儿。”
“去吧。”顾翰没有多想，起身将我扶到楼梯口，看着我走上二楼，消失在走廊拐角。
确认从楼下看不见我的身影，我晃身贴着墙面，附耳去听楼下的声音，听见顾翰转身回去客厅坐下，这才垫着脚，走到檐廊的原木柱子之后，将自己隐藏，悄悄观察楼下的情况。
顾翰还没坐下，莫菲林冷冰冰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我们大费周章，满世界的找沈姝，你却把人藏在沈家和莫家眼皮子底下，顾翰，我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胆大不要命？”
顾翰还是一副淡漠如水的样子，从善如流的笑着，“这算是夸奖吧，多谢。”
和他相处这么久，这样狂妄的表情，我倒是第一次见。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沈姝真相？”莫菲林又道。
“真相？”顾翰反问道，“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这六年我把她照顾的很好，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样，当年的沈姝已经死于事故，你们刚刚见到的，不过是同名同姓，恰好和你们所认识的那个沈姝有些相似的人罢了。”
他停顿了一下，双手撑在膝上，十指交叉神情严肃，“我想我已经跟左先生说的很清楚了，我未婚妻现在过得很好，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包括你们，也包括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呵，你简直是疯了，”莫菲林嗤之以鼻，“你凭什么决定沈姝的人生，她有家人，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况且她早就拒绝了你，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乘人之危很卑鄙吗？”
“我不在乎。”顾翰淡定的靠向身后的椅背，“我只要她好好活着，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不在乎。”
“可是沈姝在乎，那......”
“够了。”顾翰没给莫菲林反驳的机会，神色不耐道，“我没心情听你在这说大道理，你只需要知道，没有我，沈姝摆脱不了穆深，如今穆深死了，她没了威胁，我不可能再把她推回那个火坑，只有我才能照顾好她，你们以后，不必再来了。”
“不可能，”莫菲林坚持道，“你休想一辈子禁锢沈姝，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况且沈家......”
“沈家？”顾翰冷笑，“连一份死亡讣告都拦不住，你觉得让她回到从前，还能像现在一样平安？”
提到这个，莫菲林突然语塞，无话可说。
顾翰便趁机起身，一边整理身上的外套，一边居高临下的淡漠道，“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倒不如大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这世上没有沈姝这个人，我自然会给她安排新身份，你要是真为她好，就别多管闲事。”
左熙城见莫菲林被怼的哑口无言，看不下去了，“顾翰，你客气点！”
顾翰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转头就叫来了佣人，“送客。”
左熙城大概没尝过被驱逐的滋味，又是年轻气盛，站起身便要动手，终是莫菲林拦住了，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顾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原地站了一会儿，又神色不明的扭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我正思考他们刚才的话，有些出神，猛地反应过来把脖子缩回去，才避免和他的视线撞上。
这个晚上相安无事，可我心里却越发的郁闷。
莫菲林和顾翰，站在不同的角度为我考虑，却都做了相同的选择，没有直接告知我实情。
那些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难以承受吗？
可假若不是格外珍视，又哪里来的痛苦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