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求郑姐,“让他跟郑老说句话吧,他是郑老曾经侦办过的一起案子的,受害者的家属,他……”
病床里一片混乱,病床上突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郑老竟然说话了:“你是时阳什么人?怎么知道她的真名?”
“儿子。我是他儿子。”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叶时朝挣脱护士的手,冲过去,半跪在床前,呼吸急促,“时阳是我母亲,叶振言是我父亲。”
郑老的手突然抖了起来,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叶时朝,片刻震惊之后,试图抬手去摸叶时朝的脸,“都长这么大了?好啊,太好了……”说着哽咽了一下,医生和郑姐紧张地围过来,被郑老呵斥了,“都出去,都出去,我要和小叶说话。”
郑姐不放心,“爸,您都……”
“出去!”郑老拍了下床板,虽然动作并不重,但是郑姐还是吓了一跳,跟医生对视一眼,都退出去了。
辛宠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沉重了,她看了叶时朝和病床上的郑老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并关上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叶时朝还维持着半跪的姿势,郑老用颤抖的手抓住叶时朝的手,老人家的手已经没有什么肌肉了,干枯得像一截木柴,但是依旧十分有利。
“对不起,对不起……”接连两声“对不起”,郑老已经老泪纵横,“小叶,是我们无能,至今都没有破这个案子,让你做了十五年的孤儿。时阳姑娘答应做我们的线人的时候,我们也保证过会确保她的安全,整容、更名换姓、嫁人……可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我们对不起她。”
叶时朝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母亲原来整过容,而且即便是时阳这个名字也不是真名,她在整容前到底是谁?
“我母亲到底在什么案件里做线人?你们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叶时朝问。
郑老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像是破败的风箱,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好不容易才喘匀气,重新开口:“凶手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个组织。我们管它们叫做鬼美人团伙。我们也已经将他们勦灭了,没想到……没想到……”
郑老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往事,激动地试图要坐起来,但是力气不够挣扎了半天都没起来,叶时朝起身去扶他,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靠在叶时朝胳膊上的郑老呼吸也更急促了起来,整张脸涨成青紫色。
医生和护士慌忙冲进来,一把将叶时朝拉开,检查郑老的情况,郑老却挣扎着朝叶时朝伸出一只手,浑浊的双眼一瞬间变得锐利而清明。
“找到他们,抓住他们!不然,他们都会有危险。”
仿佛站在重案组一线,指挥刑侦工作一样,语句清晰而有力,带着钢铁一般坚硬的意志。
然而只是那一瞬间,说完那句话,郑老的双眼陡然失去了焦距,脖子后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紧接着,头一歪,闭上了眼睛,全身也跟着软了下去。
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划成一条长长的红色直线,郑姐在哭,辛宠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医生大喊:“cardiotonic5ml静脉注射,心肺复苏。”
眼前的混乱仿佛电影的慢镜头,在叶时朝眼前缓缓拉开,他站着不动,焦距渐渐失真,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只有郑老最后那句话越来越清晰。
找到他们,抓住他们!不然他们都会有危险。
他们是谁?谁会有危险?
层层叠叠的迷雾如呼啸的火车朝他撞过来,他躲不开,也无处可躲,索性张开双臂,迎接碰撞,然而迷雾却在他身边冲散,散到了四面八方,空中有东西落下,他张开手心,接着那个东西,赫然就是从他母亲头颅上飘落下来的鬼美人凤蝶。
无论他们是谁,藏得多深,他都要将他们挖出来。
他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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