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卡利在造纸作坊困了有大半年,其他人也一样。时间一长,卡利又有了别的想法。
既然自己造不出纸,为什么不借鉴其他人的思路?他开始对外出租自家的造纸作坊,租金定的极为低廉,甚至不够草浆的成本。乔治村的村民对造纸确实很有兴趣,陆陆续续地跑过来碰碰运气,但他们的表现还不如卡利的工匠。
为此,卡利没少被约恩嘲讽,可越是这样,他越要坚持。
“咦,还真有人过来了。”约恩突然说道。
卡利连忙转头,看到三个人背着背篓朝这里走来。
“塞维林,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卡利迎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他困在造纸作坊,消息闭塞,不了解莱特和图南的背景,以为他们是最近搬过来的流民。
“卡利大哥,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可能不来。”塞维林得意洋洋的道,他又朝山猪挥了挥手,调侃道:“傻大个,你又没吃饱啊?”
山猪身高超过两米,体重至少500磅,容貌丑陋,一双大小眼,看起来十分凶恶。但萨维林知道他其实是个好脾气的傻子,被人打骂也不恼,如果实在被打狠了,他只会抱着头在那哭鼻子。
“呵呵,那我先祝贺你造纸成功。”卡利干笑了两声,对山猪狠踢一脚,斥道:“蠢猪,放下你的肘子!帮忙拿东西啊。”
山猪把吃了一半的猪肘子塞进嘴里,只留一根骨头在外面,伸出蒲扇大手去接塞维林的背篓。
“不用帮忙,我们自己拿。”
图尔南斯拨开山猪的大手,巨汉向旁边连退两步,把道路让了出来。
卡利暗暗心惊,山猪自幼被人遗弃在贫济院,天生愚笨,祈祷都不会,吃得又多,连贫济院的牧师都嫌弃他。希德遵照神父的意思领养了山猪,本指望他能当个打手,没想到这个傻子宁可被人打,也不会还手,完全就是个饭桶。
山猪傻归傻,一身蛮力可不是假的,只要他站稳了,五六个壮汉都推不动。可这个光头轻轻松松地就把山猪掀到了一边……看来这两个人不是善茬啊……不知道他们和劳勃家是什么关系……卡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转了许多念头。
造纸作坊靠在河边,一间小仓库,一间木棚。几个人进了棚子,卡利便开口道:“还是老规矩,工具、草浆、木炭都是现成的,随便你们用,我的人给你们打下手。结束之后,给我八个铜索尔的租金。但是,绝不能添加任何有毒的草!”说着,他朝自家的老工匠使了个眼色。
老工匠弯下腰,看了一下眼塞维林带来的背篓:“沙棘根、火叶草、蓝心草……”他抬起头,为难的道:“毒是没有毒。不过,火叶和蓝心的草汁都很烧手……纸是用来给人擦屁股的……卡利,你看这个能用吗?”
“试一试就知道了。”
克莱门特淡淡的道:“把火叶草和蓝心草一块捣烂,放入草浆池发酵10个沙漏时,把沙棘根磨碎,熬成胶状,按照1:20的比例兑入水池,再把发酵好的草浆按照1:4的比例倒进水池,搅拌均匀就可以尝试捞浆晾晒了。但是要小心,发酵好的草浆会把人的皮肤烧烂,最好穿上皮围裙,戴上鹿皮手套。”
中年人笃定的语气让人不由得相信他,卡利的心脏一阵砰砰乱跳,他觉得这次造纸极有可能成功。
可是,造纸成功,我该怎么办?卡利恨自己上次没有及时查这两个人的背景,他咬了咬牙,对老工匠和几名伙计吩咐道:“照着做!”
老板开口,伙计无有不从。他们烧火的烧火,取水的取水,碾草的碾草,不多久,作坊里就热的和蒸笼一样。克莱门特偶尔提点两句,塞维林反倒像个局外人,傻乎乎地杵在那里,啥也不干。
卡利几次向两人搭讪,都被不咸不淡地应付了过去,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傍晚。克莱门特看了看天色,说道:“恐怕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看到结果,我们现在要回村教堂做晚祷。塞维林,你怎么办?”
“我……我想留在这。”塞维林弱弱的说道。
教宗盯着少年的眼睛,柔声问道:“晚祷不参加。明早的晨祷,你也不参加吗?”
“这个……我……”萨维林的内心充满了罪恶感,神情变得无比纠结。
卡利眼睛一亮,一脸痛心的劝道:“塞维林,你还是回去参加祷告吧。如果不是脱不开身,我们也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圣光祈祷。为了减免不虔诚的罪过,我们向教堂捐赠了50金索尔的赎罪献金,米勒神父特地为我们主持了赎罪祈祷。”
这番话反而让塞维林下定了决心,他说道:“如果能造出纸,我愿意将属于我的赏金全部捐赠给教堂。如果,不能成功,我就为教堂服役半年,祈求仁慈的光辉之主赦免我的罪过。”
教宗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祝你好运,孩子。”
“莱特大叔!”塞维林追到门口,不好意思的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的父母,我今晚就住在这,不回家了。”
“我会的。”
克莱门特怜惜地摸了摸塞维林的脑袋,转身迈出作坊。图尔南斯临走时,又回头看了塞维林一眼。
“劳勃家的小子,你应该和他们回去的。”卡利靠在墙壁上,幽幽的说道。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孔。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