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莹雪点了点头，“放心吧，佑远会被教得很好的，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一句话说得尹天枢莫名鼻腔泛酸，他自嘲一笑，“作为一名军人却无法战死沙场，算得什么男子汉？”
男人眼中的落寞与不甘震得韩莹雪胸口闷疼，却听男人幽幽道：“我答应过外公，要安黎民社稷，创百年盛世的！”
少年壮志未酬，血海深仇未报，关外六营之耻未雪，大越边境未定，他真的不甘心啊！
韩莹雪一语不发，只是反手攥住了男人的手，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会做到的，一定会的！
不远处，呼延恒亦靠着墙壁听着两人的对话，双手攥得发白，他望着繁星灿烂的天空，仿佛看到当年韩蔚霖笔挺跪在殿前接受皇帝问寻时所说的话。
“学生愿尽毕生所学，为我大越戍边荡寇，缔造一个万事昌隆之国家。”
此时，千里之外的朔州，凌府。
凌严在书房放下手中书卷，走到院中准备活动了一下筋骨，却见不远处的小院里灯火犹亮，他叫过一旁的小厮问：“洛城还在看书？”
小厮恭恭敬敬道：“回老太爷，小少爷还在练字，说是今日不写完一百遍《中秋帖》便不休息！”
凌严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孩子落了一次水，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凌家三代单传，到了凌洛城这里更是生了十个姐姐才有了他，全家上下对他溺爱得过分，导致这孩子从小就不学无术，课业乱得一塌糊涂，偏偏这斗鸡走狗的本事不小。
十二岁的小孩子俨然一副纨绔公子做派，仗着父亲和爷爷的官位作威作福，更是逼得严家父子费尽心思把他安排成了皇孙的伴读。
凌严当了一辈子御史，天天纠正其他人错误的人，却拿这个孙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本以为这孩子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谁知一次落水之后，他发烧烧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却像是换了个人，不仅从此行为端正、礼数周全，更是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用常人不能想象的速度学会了琴棋书画，一心一意研究治国辅政之道，弄得凌严这个一辈子不信鬼神的人差点没摆香台酬神。
老爷子手捻须髯笑得欣慰，看来这回乡还是十分明智的，至少远离了那富贵繁华之后，这孩子能洗心革面，浪子回头，他这个官辞得还是很值当的。
“去，叫厨房给他熬些汤水，别累坏了身子。”老爷子急忙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少爷刚和厨房要了酒酿圆子，说是有些饿了。”小厮回道。
“这孩子一病居然连口味都变了，没几天就要吃上一碗。”老爷子感叹，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又道：“以后叫厨房昼夜准备着，莫让洛城饿着了。”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刚刚修葺好的行宫主殿上时，韩莹雪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封信，她将信小心封好，塞进了一叠衣服里。
那衣服的主人此刻正在榻上安睡，红扑扑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粉嘟嘟的小嘴撅着，似乎正在梦中。
若是佑远这么大时应该也是如此可爱吧！韩莹雪想着，看向男孩的目光愈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