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亦衡至始至终低着头,额角的疼痛让他思绪清明了些,咬着牙,站了起来,他目光落在跪在地下磕头的阿荨,心中一阵烦闷苦涩。
“阿荨……”
“闹什么?”
秦氏皱着眉上前。
尽管她在华府的存在感不高,但再怎么说,也是二房的当家主母,阿荨说不害怕是假的,一直跪着微颤抖着肩膀。
“今日你来找我,告诉我丹阳郡主对华亦衡揣了不好不好的心思,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氏的话带着冷意,目光紧紧盯着阿荨。
阿荨道:“是奴婢胡编的,奴婢被六公子拒绝后恼羞成怒,就到夫人那说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想害的六公子被惩罚。”
阿荨满脸都是泪,一直磕着头,一副悔恨至极的模样。
“奴婢动了歪心思,奴婢对不起六公子,还愚弄夫人,奴婢罪该万死。”
秦氏嗤笑了声,却也放下心来,之前阿荨来找她告诉华亦衡和虞卿的事时她就觉得匪夷所思,生怕是真的。
没想到都是一个多心眼的侍女折腾出这些事。
秦氏目光沉下去,明显是相信了阿荨现在的说辞。
华亦衡心底一凉,上前了半步,“母亲……”
“你怎么弄成这样?”
秦氏皱眉看着华亦衡,回身向侍女吩咐。
“快去叫府医来给六公子包扎伤口……至于这个胡言乱语的奴婢,打十棍子扔出府去,华府留不得这样的人。”
阿荨手指不由攥紧,却也是什么话都没有继续再说出口,眼见那粗使婆子就要拽她出去受罚,华亦衡上前将人给护在身后。
“母亲。”华亦衡哑声道:“阿荨一时起了糊涂心思罢了,她已经及时认错,不是什么大事,就原谅她吧,不用打那十棍子,直接……赶出府去。”
阿荨听着这番话,心里不是滋味,华亦衡稳稳站在他面前,手心还挂着血迹。
“母亲,直接打发她出府就行了,那十棍子,犯不着。”
华亦衡微颤着嗓音,再次向秦氏开口。
秦氏目光一横,抬高了几分声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身为奴仆随意编排主子,还闹到我面前来,若是我没有查证就相信了她的话,找到丹阳郡主面前去怎么办?”
“你多大的人了?眼里没有自己的前途,连华家的名声荣辱也都不顾了吗?把头因为一个侍女弄成这样子,你丢死人了。”
“你若是有你哥哥一半省心,我不知比现在轻松多少。”
秦氏一句一句,尖锐刻薄,硬生生在华亦衡心口砸了个窟窿。
“愣着做什么?不知道在这该听谁的了?”秦氏看向没有动作的粗使婆子,“给我把这个丫鬟拖出去,狠狠的打!”
十棍子打在阿荨一个姑娘上,跟要了她的半条命差不多,打完后被直接赶出华府,她在京城没有什么亲人,以后也就没有了退路。
没人会要一个被赶出府,犯了错,觊觎主子的侍女。
阿荨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华亦衡看着阿荨咬着唇被拖拽出去的模样,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从怀中拿出一皱皱巴巴的书信。
“母亲,她没说谎。”
“公子……”
阿荨喃喃,没有阻止和挣脱的余地。
秦氏心中一颤,目光一下子变了,狠狠从华亦衡手中抢过那封书信,还未看,就一巴掌打在华亦衡的脸上。
“逆子!”
秦氏冷笑道:“为了个侍女,你竟做到这种地步?”
比起华亦衡和虞卿纠缠不清这件事更让秦氏生气的,是一向有些惧怕母亲的华亦衡,为了一个侍女不受罚直接站出来担责任。
“一人做事一人当。”
华亦衡直挺跪下,面无表情。
“我的过错,不该由她人替我受罚。”
一阵沉默,阿荨低着头,眼泪滴在地下,也不敢发出声音哭,兴许是后悔,兴许是感动。
秦氏面色难看,原本华亦衡在官途上就是个没出息的,连娶老婆也娶不到人前。
“将那侍女送到我院子里。”
“母亲!”
华亦衡暗道不妙,急忙抬头。
秦氏怒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多打她一板子!你要为了这些女人,把你母亲给气死不成?”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