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
褚婧低声开口，推了推一旁同样缩在一起的年轻女孩。
“是个女子的声音。”
“军营里怎么会有女子？”
“的确是女人的声音没错。”
华晏清掀开厚厚的帘子进来，她没戴兜鍪，头发高束起，额前垂着几丝碎发，即使这光线昏暗众人也看了个清楚。
的确是女子。
褚婧嗓子很干，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呆呆看着华晏清。
她们这几个姑娘都知道胡人战败，她们能获救了，但是获救又能怎么样？身子也不干净，连脸上也被刻了字，与其日后带着耻辱苟延残喘，不如就这样死了。
华晏清轻叹口气，点燃屋内的蜡烛，又叫人拿了水过来。
“喝吧。”
方才太暗没有看清，这屋内只有三个人，一个怀着警惕的模样看着华晏清，没有接过水杯，另一个似是实在忍受不住干渴，快速接过喝得呛了自己好几次。
还有一个面如死灰躺在草垫上，了无生气的模样。
华晏清给她们一个个把脉，都只是身体虚弱好几日没吃东西。
脸上的字是胡文，华晏清看不明白，本能觉得是非常具有侮辱性的词汇，胡人对汉人恨之入骨，和晋唐耗了这么多年，除非把他们给打服，否则就会不断反扑，抓了汉人姑娘囚禁在军营里，这么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叫什么名字？”
华晏清开口问。
“褚婧。”
抢着喝水的那姑娘最先站起来回答。
华晏清多留意了她几眼，总觉得这眉宇间有几分眼熟，而且都姓“褚”。
不会这么巧吧？
华晏清心里想着，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姓褚，是临近县城褚家的？”
褚婧微愣，旋即点了点头。
“你认识褚嫣吗？”
褚婧目光一颤，对上华晏清清亮的眼，道：“是我嫡姐……父亲病重，我生母病逝，她将我赶出家门，后来我就被骗到这来了……”
还真是个可怜人。
华晏清轻叹口气。
褚婧没有多问华晏清是如何认识褚嫣的，问一句就老老实实答一句，她虽然不知道华晏清具体是什么身份，但也清楚能在军营里这样如鱼得水的女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多大了？”
“十七。”
华晏清抬了抬下巴，看向另外两个人，“她们两个是？”
“我们都是同一个镇子上的，她们是罗瑶和程珂。”
那两个人也怯怯看了华晏清一眼，没什么说话的心思，华晏清倒也理解，正好外面人开口说干净衣裳已经送过来了。
华晏清出去外面接，一看都是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还配了甲胄。
“没有别的了吗？”
小兵道：“没有了。”
华亦衡在一旁道：“这样也好，这个时候穿着也保暖些。”
华晏清觉得也是，进去让她们把衣服都给换好。
褚婧倒是听话，很快就换上了，罗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穿上，程珂像一只死鱼一样瘫软在草垫上，也不说话，双目空洞。
褚婧不忍心看她这样，想要出声提醒，被华晏清制止。
“不舒服吗？”
华晏清蹲下身，伸手把程珂脸上的头发拨到脑后，让她看着清爽了不少。
“你们脸上刺的字我会帮忙想办法，你们想回家我也会派人把你们送回去，我身为外人只能做到这份上，以后的路怎样走，还是在这自生自灭，都是看你们自己，我没什么插手的余地。”
程珂扯出个笑，眼泪却从眼睛里流出来。
“我这样，还有什么样的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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