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天气变暖了,可皇城的气氛却依旧如同寒冬一般冷冽。
老百姓们也有感觉,市场里的东西普遍涨价,路上的衙役也比往日勤勉了好多,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两人一组板着脸巡街的。
那些官人们的脸色更差,就像家里被偷了一般,一个个绷紧了脸看谁都像在看贼娃子。
有些消息灵通之辈已经听到了些风声,说是南边又起兵事了,南蛮要起势,又要打仗了。
要打仗了?
有些人信誓旦旦,有些人嗤之以鼻。反正公开场合虽然不敢嚷嚷,但私下里都在议论。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成了香馍馍,后院里沏一壶茶,四五个后生围坐,“忆当年”能讲一下午,让没经历过上一次与南蛮大战的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
靖旧朝的人从来不畏惧打仗,因为他们几乎都没输过,相反,战后耀眼的军功总是能将关外那些累累白骨遮掩得严严实实鲜有人会看到。
起了争论的焦点在于有些人不信南蛮能起势,理由是国朝长达四十年的不断收割南蛮人口,没人口打什么仗?
这个理由似乎也合理,但最近的诸多迹象又表示的确有一股暗涌似乎正在涌到面上来。比如说,前往于城的传送法阵被管制了,据说去亥下方向已经戒严,沿路有大量的车马队拉着物资过去。
消息是压不住的。不论是官面上的还是商会方面,都会随着局势的愈发紧张而遗漏出去,然后迅速传开,直到事情落地官面正式通告全境。
市井里尚且如此,庙堂上可想而知。
完全吵翻了天。
这一次唯一的看客就是穿着扎眼黑袍,但却站在角落的庞斑。玄清卫自己有自己的摊子,现在一切都还不明朗,不是玄清卫插手的时候,只能看着军伍和文官集团唇枪舌战。
军伍就不说了,人家本身就是吃刀头饭的,来了敌人第一选择肯定就是将敌人全都砍翻,然后拿着敌人的人头和土地回来邀功,以此加官晋爵封妻荫子。
按照军伍的说法,如今就该立即让靖南之地进入战时管制状态,让靖南军都督府重掌大印,同时协调边军开放拙火关,直接出兵南蛮荡平一切。
至于大战一起会花多少钱多少物资,又会对国朝内部的方方面面产生多大的影响这自然不是军伍需要考虑的。甚至可以预料,一旦靖南军都督府重掌大印获得调遣权力之后,整个军伍一系的地位就会被疯狂抬升,一改如今的卑微状态。
甚至还有人建议直接同时重启靖西c靖南两个都督府的大印,以两个方面军为主攻,南面边军为防守,依托拙火关拉开全面对蛮族的又一次战争,并且建议采取建城之策略,步步为营,不断压迫蛮族生存空间,最后彻彻底底的将蛮族屠绝。
后面这种建议就算庞斑都听得直摇头。蛮族地域广袤,又多平原,建城的意义不大,反而会让国朝的辎重压力成倍成倍的往上翻。四十年前对蛮族大战为何没有屠绝蛮族,主要原因就是靖旧朝自己打不下去了,补给太长,又没有传送法阵支持,运一百斤粮食出去,路上运粮队自己就能吃掉六七十斤,根本耗不起。
真要建城慢慢压迫过去的话,这笔账估计能把户部给算疯掉。
军伍的言语策略不少,有好有坏,在皇帝面前个个都表现都勇武和刚毅而且果决,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算抛头颅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