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来到未央宫的大殿中央,张然恭恭敬敬的对御座正中央的天子拜道:“臣,禁圃左丞张然,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天子听到张然的祝词,不禁莞尔一笑,然后便笑着对张然道:“张卿且平身,来人给张卿赐座!”
“谢陛下!”张然又躬身拜了一拜,这才在宦者的引领下,来到大殿的左侧,寻了一个蒲团,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没多久,张然便见到天子略带一丝好奇的对张然询问道:“张卿,适才朕听说,你刚刚上任,便遇到不少麻烦。所以,急匆匆的跑来见朕...朕很好奇,到底是何时让张卿如此苦恼?”
天子的话刚刚说完,张然便躬身拜道:“回禀陛下,臣此来是为将作署之工匠,隶臣,劳役,求情来了!
臣奉陛下之命,调集工匠数百,修造孵化室,试行孵鸡之法。托陛下之福,开始时,事情倒是很顺利,将作署也按时派遣工匠去了建章宫苑附近,营造所需之一干屋舍等诸事。
然,当臣抵达建章宫宛时,却发现,将作署所遣之工匠,多为囚徒以及劳役之属,这些人衣衫褴褛,身体瘦弱,委实不是营造屋舍的上佳之选。
此时乃数九寒天,天气严寒,是以臣思衬良久,唯恐这些工匠们,因而冻死或冻伤...若是因臣之故,工匠们出现死伤,岂不坏了陛下之仁义?
臣本布衣之徒,蒙陛下不弃,添为禁圃左丞,本该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以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臣献宿麦轮种之法以及孵鸡法,也是为了能够为陛下出一份微薄之力,为天下庶民谋一份福祉。
但若是因此而造成劳役死伤...让本该为天下称颂陛下之仁德的好事,平添一缕血色?如此,臣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着,张然又俯身对天子拜道:“是以,臣恳请陛下,赐予工匠们些许御寒之衣物,让工匠们也沐浴陛下之圣恩!”
“唔...”天子闻言,微微沉思了片刻,然后又瞥了俯身拜道在地的张然一眼,沉吟道:“张卿心若赤子,心怀怜悯,朕心甚慰!然,少府之事,一向由赵禹操办,这也不好越过赵卿,直接下令...是以,卿之请,朕难允啊!”
“难允...”听到天子这么一说,张然心中暗自有些庆幸,辛亏是难允,还有一丝机会,若是天子直接说死了不允,那张然这趟肯定又是白来了!
见状,张然又一次拜道:“陛下,臣刚刚已经去了少府一次,然赵公为人方正,不肯为此私情破例。臣实在无路可走,只能求助于陛下!臣恳请陛下,给臣一次机会!臣愿献以陛下所赐之百金,换工匠们一身御寒之衣!还请陛下成全!”
看着张然一脸坚定的样子,刘彻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情,在刘彻的印象中,那些臣子们,从来都是只进不出,而且许多人为了功名利禄,可是啥事都能做的出来。像张然这种愿献出家产,为庶民求情,为国分忧的,还是第二次见到...
所以,在思虑良久后,天子最终还是觉得像张然以及之前那个卜式的这种愿为君分忧,献出家财的行为,应该多多鼓励才对,所以便点头道:“张卿,朕这次就给卿一个体面!准卿之所奏!”
说罢,刘彻便纷纷左右道:“去,传朕之口谕,着尚衣署,拨发一批御寒衣物予张卿!”
“唯!”刘彻身旁的宦者连忙答应了一声,便连忙躬身后退几步,转身向温室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