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央宫的北阙附近下了囚车之后,主父偃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但尽管如此,负责押送他的宦者们,也没有露出丝毫同情之色。
他们毫不客气的双双抓住主父偃的胳膊,就这么一路拖着主父偃向蚕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未央宫内北阙附近的少府各官署云集,是以周围来来往往的尽是少府的佐吏以及力役等低级小吏,这些人在认出了主父偃不由纷纷惊呼出声道:
“快瞧,那不是主父公吗?他这是要被带去哪呀?”
“什么公?他一个囚徒也赔称公么?直呼其名便可,不就是主父偃么!”
“唉,数月之前,这主父偃还在未央宫里呼风唤雨,威风的紧,没想到一朝落难,竟成了这般模样,可叹,可叹!”
“谁让他之前那么猖狂了,连诸大王都敢勒索,连堂堂齐王都敢将其逼迫致死,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
被宦者拖着一路前行的主父偃,在听到周围小吏们的议论声之后,简直羞愤欲死,恨不能立即一头撞死在当场。
遥想当初,他得势之时,走路都是仰着头的,这些微末小吏们,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但现在,这些却如此肆无忌惮的站在路边,肆意对他评头论足,仿佛将他视作集市上的牲口一般…
面对如此窘境,主父偃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悲愤,闭上双眼,将牙关要的咯咯作响,装成一副体力不支而昏迷的样子。
在经过近十多分钟的漫长的拖行之后,主父偃终于被拖着来到蚕室旁边的刑房,并被宦者粗暴的丢到了一块木板上。
刑房的屋子既寒冷又潮湿,充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木板很窄,仅够一个人躺下用的,主父偃刚在木板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任由周围的几人摆弄。
很快,他就被人用手指粗的麻绳,牢牢捆绑在木板上动弹不得,而之后,就见一面白无须的老者,手持一把锋利的小刀,笑眯眯的向自己走来。
老者来到主父偃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良久之后,不禁摇头叹息道:“你年逾半百,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何必受此等苦楚呢,更何况如今又在岁寒之季,就你这身子骨,就算是受了刑,怕是很难撑过去啊!听老朽一句劝,别折腾了,认命吧!”
听到老者的话,主父偃送算是有了一点反应,他以极为坚定的目光,盯着老者,嘶哑的吐字道:“吾还不能死!”
说罢,双目一闭,便不再以言语了。
老者见状,不由再次摇了摇头,并转头对门口负责监刑的宦者道:“天使,此人身子如此虚弱,怕是还没受完刑,就会一命呜呼…真的不能再等几日么?”
宦者眼睛一瞪,不耐烦道:“天子之令,谁敢抗命不遵?快点动手,吾还等着回去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