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说祖上所处世道,君主不贤,慕容氏天命所归,那如今白家为何不能是天命所归
“这太平功业慕容家可定,我白家也可定慕容家可做之事白家亦可这天下姓氏皆可定天下太平本就是值得青史留名的壮举,本就是可千古传颂的不世之功,能成就此功业之人,难道在燕帝眼中,就只为沽名钓誉如此燕帝是否将平定天下这四个字想得太过简单,以为这是孩童游戏吗”
论口舌之辩,慕容彧的确不是白卿言的对手。
慕容彧此生很少能遇到让他敬服之人,白卿言是一个。
“若是燕帝不能理解我今日所言,大可回去问问慕容衍,若有朝一日天下只剩晋国和燕国,当继续战火定天下,还是止刀兵合为一国,又应当是白家上位成为天下新主,还是慕容家更顺理成章”
白卿言含笑直起脊背,朝慕容彧一拜。
“阿言勿恼,愚兄言语多有冒犯之处,还望阿言莫要计较。”慕容彧亦是直起身一拜,“阿言所言,句句在理,愚兄敬服故而讨教若有朝一日,天下真的只余晋国与燕,阿言以为应当如何”
“我从不假至少一年之内不会发生之事。”白卿言回答道。
慕容彧点了点头:“希望若真的能有这一日,阿言同阿衍能够妥善解决。”
慕容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眉眼里笑意更深了。
是他杞人忧天了,若是真有这么一日,白卿言与弟弟阿衍成婚,若上天怜惜能够让白卿言诞下两家血脉,倒是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他怕是看不到那么一天了。
慕容彧端起面前的茶杯,朝着白卿言举杯:“以茶代酒,向阿言致歉,还请阿言原谅愚兄。”
慕容
彧姿态放低,白卿言念在慕容彧到底是慕容衍的兄长,便也端起茶杯:“口舌之争,有冒犯之处,还请彧兄海涵”
湖水粼粼之光映着画舫油亮的雕花木顶,慕容彧望着自己这位未来弟媳,只觉越发满意,若是来日去地下见了母亲,想来也能对母亲有所交代了。
他那时,一定会告诉母亲,弟弟阿衍的媳妇儿,是个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奇女子,她如今正在做的,是母亲当年想做却没有能做成的事情,且与阿衍心意相通,志向相同。
能得到这样一个儿媳,母亲定然开心。
“人生苦短,何不能长存”慕容彧低声发出感慨,若能一直活着,看到这天下一统的一日,该多好。
白卿言知道慕容彧这是知道命不久矣,心中难免感怀,便道:“人生而有时,只短短数十年,却可立万世之功业。彧兄在位期间,能带着一个诸国可欺,随时有亡国之危的大燕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不世之功了。”
慕容彧转头望着湖面波光粼粼,岸边杨柳摇曳,还有那绿茵之下民生百态的烟火气,眼底笑意越发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