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宝玉斋,江紫烟就把欧阳氏派来的丫环婆子遣到院里干些粗活儿,没有吩咐不许她们进主屋,今天江紫烟格外开恩,吩咐春花,道:“院里伺候的婆子喊一个进来,挑一个年长的。”
“主子,……?”春花低着头,这是嫌弃我们几个伺候的不周到,终于要用宝玉斋寿王府的人了吗?
可是,这些人靠得住吗?
“嗯?”江紫烟磕着瓜子,佯怒。
容嬷嬷一旁拉着一张黑脸,小声道:“主子吩咐,还敢质疑,赶紧执行,慢了小心你的皮子。”
春花秋月和江紫烟一块久了,知道自家王妃是个温婉良善的,从不会为难下人,即使有些事情做错了,只要不是故意的,也是马马虎虎惩治一回,只要下次不犯就好。
容嬷嬷却是从宫里来的,整天黑着一张脸,虽然对王妃娘娘很尊重,对她们这些下人更是严厉。
特别是对主子的命令有所质疑时,容嬷嬷的眼神都能把人活剐了。
春花没由来的哆嗦一下,跳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回道:“是。”
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白面婆子被春花喊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白面婆子恭恭敬敬施礼,站在一旁。
眼角偷偷斜向楚王妃这边,见容嬷嬷丫环都和主子坐着嗑瓜子,羡慕之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说楚王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连楚王殿下都得听她的,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丫环婆子坐在主子跟前嗑瓜子,这事说出去任谁也不信,现在却是真的。
“哦,”江紫烟接过秋月剥好的一把瓜子,一边吃着,一边睨向这边,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胖婆子愣住了,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主子问你话呢?”春花见白胖婆子不说话,装傻呢?
“回王妃娘娘,”白胖婆子战战兢兢,不敢睁眼往上看,两只眼珠子盯着自己的脚尖,道:“老奴没有名字,随了夫家的姓,叫王氏三娘。”
没名字还有名有姓的,若是有名字还不得连名带姓的一大串?
亏得自己不是查户口的。
“嗯,好名字。”权当聊天解闷。
这还是好名字?
秋月见主子手里的瓜子吃完,赶紧端了桌上的茶水送到面前。
江紫烟慢悠悠的喝着茶,眼角斜睨向王氏三娘。
王氏三娘不知自己那里不妥,战战兢兢的两腿有些发抖。
先前见楚王妃满身血迹回来,一院子的丫环婆子早吓得缩在偏房不敢出来。容嬷嬷一声召唤才把人喊了出来。
听烧水送水的丫环说,楚王妃主仆三人的衣裙都被鲜血染红了,特别是楚王妃,衣裙就好似从血水里捞出来的。
一些婆子早吓破了胆,知道楚王妃嗜血,不知道竟是这样的,出了一趟门,这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把衣裙染成这样。
“王氏,你在寿王府多久了?”江紫烟见王氏三娘浑身抖动,莫不是有病?赶紧问完了好打发出去,若是在自己屋里倒下了,还得费劲给她诊治。
“回……,回……娘娘,老……奴,在……在这里十多年了。”王氏三娘哆哆嗦嗦,怕楚王妃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命。
哦?半路出家的。
不是寿王府的嫡系。
“你们家以前是干什么的?如何沦落到为奴为婢的地步了?”或许以前就是奴婢,只是没在寿王府。
“回,回娘娘,老奴夫家是以打猎采药为生,后来官府封山,我们断了生计,老奴这才为奴。”王氏三娘见王妃娘娘并没有为难自己,拿出当年和狼虫虎豹打交道的气概,平息了自己的气息,稳稳的回答。
原来是个猎户。
“即使打猎为生,官府封了山,草原上也有猎物,为何不到草原上来打狼呢?”江紫烟放下杯子,面对王氏三娘。
王氏三娘白白净净,虽是婆子打扮,眉宇间却有着不可磨灭的风姿。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爽利人。
“回娘娘,草原上无非是些虫蛇鼠蚁之类的小动物,那里能养家糊口,我们本就是穷人,家无隔夜粮,官府封山,就只能为奴了。我们还是幸运的,那些找不到合适主子的,只能在街上乞讨。”
王氏三娘已经不再颤抖,心平气和的和江紫烟讨论狩猎的事。为自己找了一个主子沾沾自喜。
“草原上没有狼群吗?”江紫烟终于问到想问的。
“回娘娘,狼是要吃肉的,我们这边的草地上没有可以养狼群的动物,狼群是不会到我们这边来的。”说起打猎,王氏三娘有了说道。
“哦?”江紫烟也来了兴趣,眉梢一挑,幽幽道:“哪里有养狼群的动物?”
“回娘娘,”王氏三娘见王妃娘娘不过是问问狼的事情,不是要为难自己,便放开了,道:“以前我们这里的草地上有黄羊出没,狼群有吃的,还是有狼群的。后来,和北疆打仗,黄羊都被当兵的杀光了,就连狼也被杀了不少,我们这边的草地上就没了狼群。听来往的客商说,北疆那边还有狼群。”
王氏三娘抬头看了面前的王妃娘娘一眼,急忙低下头。
见王妃娘娘慵懒的坐在那里喝茶,不像是生了气要杀人见血,便把心放到肚里。
“狼不是有四条腿,不能跑到我们这边来吗?边境那边卡的是军队,对客商尚且放行,狼群就更容易过境,不是吗?”江紫烟沉沉的一笑语气冷傲的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