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若是之前他还会因为姜淮这番癫狂之言而愤怒。
但得知妻子死讯之后姜淮已经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因为以前她是夫妻分离的罪魁祸首。
而现在她只是自己需要替家人解决的祸患。
这种人。
你越看她。
她就越兴奋。
你但凡多看她一眼便是你输了。
身后姜淮状态愈发错乱。
“定边你为什么要走?”
“若你想杀了我我真可以见你的。”
“你多看我几眼!”
“其实你真不用走的困山大阵已经启动了你只能死在里面。”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会把你装在最美的盒子里陪我一起变老。”
“她抢不走你她抢不走你!”
“你会回来的!”
“哈哈哈哈哈……”
赵定边听得直冒鸡皮疙瘩还没有到望归山时他一眼就看穿了那女娃不是姜淮。
但其实并不是因为声音的年龄和语调这些只是他凑上去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这种疯癔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学来的东西。
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平川大阵最多只要一刻钟魏国人就要到了。
隔着老远他就能感受到那冲天的杀气。
其中两道气息尤为强横。
这些魏国人可真是舍得!
为今之计还是得先跟镇国卫汇合。
他自认六国之中无人能胜得过他也不想独面两个顶尖宗师以及数万精兵。
最优之选还是破阵离开。
却不曾想他刚准备下山就看到镇国卫齐齐赶了上来。
“你们……”
赵定边微微皱眉。
为首的镇国卫脸色有些凝重:“出不去了!”
赵定边向下望了一眼只见山腰以下所有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半坐望归山静静地浮在半空中。
他微微有些错愕。
没想到姜淮为了自己竟然同时准备了两个极度奢侈的阵法。
破阵估计不可能。
这一战不打是不行了。
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低估了姜淮发疯的程度但那臭小子没低估。
至少现在的情况是那臭小子穷举出来的可能之一就是不知道他给自己留了什么后手。
可不管什么后手最终归宿仿佛都是困兽之斗。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便战吧!”
镇国卫皆是点头:“那便战!”
一行人斗志昂扬。
他们跟着赵定边出生入死几十年什么绝境没有遇到过虽然两个宗师的确有些夸张但其实也就那样毕竟再绝的绝境最多也只是把人杀死而已。
镇国卫的头头有些纠结:“话说将军我们这次是不是被人坑了啊?”
“嗯。”
赵定边应了一声随即腾开身位让他看到了对面的姜淮。
一众上了年纪的老头们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娘的!又是这个毒妇没完了是吧?”
“我就说少公子被下毒肯定跟她有关系吧!”
“这毒妇怎么还活着呢?”
姜淮的黑水人傀显得有些恼怒:“定边是不是因为这些人说我坏话所以你才讨厌我的?”
众人:“……”
镇国卫的头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将军听到这话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震惊?”
赵定边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震惊?
因为已经习惯了啊!
姜淮却越说越起劲:“不过没关系他们马上就要死了他们会埋尸在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挑唆我们两个了。你听到这些马蹄声了么?他们要到了你快把他们都杀了他们死了魏国就会元气大伤十几年内都不会对荒国造成威胁你最爱的百姓还能过十几年安稳日子。
你的好兄弟我的好皇弟就不会怪我了!你会把他们全都杀了的对吧?你看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
整个望归山仿佛都因此震动。
镇国卫们只感觉头皮发麻一方面是因为姜淮这个神智错乱的毒妇另一方面是魏军狂暴的气息。
这些人显然都磕了药。
虽然嗑了药也不可能比得上镇国卫但这精兵足有几万之众。
几万精锐中的精锐燃尽本源与敌换命即便是宗师也要怵他们三分。
更何况随行而来的还有两个宗师。
不说别的望归山虽然不小但也不算大光是容纳上万人都有些勉强。
等这些人全到了整座山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场谁也别想幸免。
终于平川大道上凭空跃下两道身影。
紧接着便是奔腾的精锐骑兵每个人都气息狂暴、身披重甲俨然已经成了杀戮的机器。
“嘭!”
“嘭!”
“嘭!”
数吨重的骑兵一个个落到山顶有巍峨平川大阵让他们在山顶都能如履平地强横冲击力让整个望归山都颤抖了起来。
镇国卫一个个都下意识咽起了口水这些所谓精锐的确与他们相差甚远但架不住人多啊。
这种不要命的骑兵他们最多扛住两千再多一点都顶不住。
这两万……
恐怕有不少都是给老将军准备的自己这些镇国卫估计只是添头。
姜淮看着眼前的场景:“定边这是我花大价钱给你准备的葬礼喜欢么?”
赵定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神色淡然静静地看着半空。
骑兵一个接一个落下丝毫没有停止整个望归山地动山摇万分可怖。
一僧一道却是悬浮在半空之中仿佛与这末日景象无关两道气机死死地锁定着赵定边。
冲和道人挽着拂尘静默不语地盯着赵定边。
圆真和尚笑眯眯道:“赵施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姜施主费尽心血只为助你度化借贫僧了两万血佛陀不知可否帮赵施主洗尽今生杀孽!”
以前他一直有些看不上军中武者。
毕竟肉体凡胎又只修武道即便再强又能强到哪去?
但直到今天与两万赴死精锐同行之后他才察觉到了军队的强横之处。
即便没有国运这等军队也绝非寻常宗门之人所能敌。
有这些血佛陀助阵赵定边焉有不死的道理?
此番话不无挑衅之意。
赵定边神情却依旧平淡又观望了巍峨平川大阵片刻双眼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这臭小子还真损在这等着我呢!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两万尊自然够了赵某只是担心有人不舍得送来两万尊!”
“赵施主此话何意?”
圆真和尚愣了一下不知道赵定边发什么疯。
冲和道人则是皱起了眉头飞快掐指算了起来越算眉头就皱得越紧。
姜淮却依旧笑容满面:“定边区区两万精兵我又怎么能不舍……”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骇然的神色连忙抬头望去本来无比稳固的巍峨平川大阵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
一个魏国铁骑想要跃下却被阵法之力死死困住怎么都落不下来。
“怎么会?”
姜淮呆住了。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巍峨平川大阵悄然涣散缩地成寸之效顷刻间荡然无存无数天材地宝涌出的灵气失去了阵法的引导当即聚成一团裹挟住阵法中的一万多大军径直朝魏国的方向去了。
阵法消失夜空瞬间恢复了澄澈。
只有最先从阵法大道上跳下的两千骑坠落在望归山的各处没有巍峨平川大阵的支持他们凶悍的坐骑转眼之间就成了笑话。
一时间山顶的气氛有些尴尬。
姜淮:“……”
圆真:“……”
冲和:“……”
镇国卫:“……”
赵定边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孙子就喜欢玩刺激的刚才真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这孙子玩脱了。
不过既然如此……
他沉声命令道:“一个时辰内将这两千人尽数猎杀莫要放一个来山顶!”
“是!”
镇国卫无比振奋他们这次进山都放弃了坐骑刚才面对骑兵的确有不少压力最多只能顶住两千骑。
但现在那些人失去了坐骑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
纵然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可能还是精锐但在镇国卫的眼力就是待宰的羔羊。
尤其这些骑兵明显没有什么丛林战的经验。
双方看似兵力悬殊实则就是一场猎杀游戏!
三十多名镇国卫瞬间四散而开。
冲和道人面色一变当即拂尘一甩丝丝白线当即化作道道白绫袭向每一个镇国卫的脖颈。
赵定边淡然一笑只是转动了一下破天戟强横的真气就激荡开来霎时间覆盖整个山顶。
“嘣!”
一条白绫绷断无力飘落在地。
紧接着白绫绷断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未对镇国卫造成丝毫威胁便皆以折戟沉沙。
短暂的空荡镇国卫都已经消失于山顶化整为零潜入望归山的丛林之中。
“怎么会?”
冲和道人大骇这拂尘虽不是他最强的宝物却也是实打实的上品法器。
而他刚才催动的更是宗门之中的道法绝学太上拂尘功。
众所周知道法克武学。
若是没有所谓国运武夫在宗门之人面前没有任何胜算!
但现在他明明已经受命于魏国君主此行断不可能受到国运影响。
可为何这太上拂尘功在赵定边这个武夫面前就如同街头卖艺者手头的把戏一样一碰就碎?
赵定边刚才只是寻常真气调动却能有如此威力。
白绫皆断草木却好发无伤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真气侵袭。
这需要有多么雄浑的真气。
又需要有多么精准的真气把控。
这……真的是一个武者能够做到的?
冲和道人看着自己手中那已经崩秃了的拂尘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圆真和尚也察觉到了不妙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影他与冲和道人实力向来五五开此番场景已经说明赵定边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连忙说道:“真人与贫僧一同降服这杀星!”
话音未落便已祭出手中金钵。
“大威天龙!”
一声咒下金钵凌空而起无上佛光乍现整个望归山明亮如昼佛音袅袅宛如庄严的佛山。
而金钵也凭空膨胀了数倍死死锁定赵定边的气机牢牢罩去。
赵定边神情淡然知道气机锁定之下自己躲无可躲干脆不闪不避任金钵将他罩入其中。
“呼……”
圆真和尚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浩大如钟的金钵之前。
惊惶之色已消失不见笑眯眯地将双手覆在金钵上:“赵施主血佛陀渡你不得贫僧来渡。”
说罢便凌空画了几道佛家真言准备将金钵变小收回手中。
却不料金钵分毫未动。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从心头冒出他当即身形暴起飞速向后退。
还未到半息的时间金钵之内便传来清脆的轰鸣之声一道锋锐无匹的罡风破空而出金钵当即倒飞而去在空中体型飞快缩小本来强盛的佛光也黯淡了下去。
“嘭!”
圆真和尚伸手去接金钵却感觉一股巨力携带着真气强行震入他的经脉之中。
一时间经脉丹田皆是剧颤连忙运起佛门心法才勉强化解。
而他手中的金钵已经碎成了两半俨然已经不能用了。
他与冲和道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
仅仅一个照面两人就各自损失了一件上品法器。
为何一个武夫竟然能强横到如此地步?
赵定边一副既惊讶又震撼的神色:“没想到两位的道法与佛法竟然如此精湛看来赵某得拿出真本事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擎起破天戟朝两人攻去。
佛法道法精湛当然只是屁话。
他是将军。
生平只用杀人技自然不讲究什么宗师风范。
大致摸清两人实力之后他的目标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眼前两个都是魏国的顶尖宗师又分别是佛道双方的人不论哪一个身份都足够他下杀手了。
用自家孙子的话说这属于霸付叠满了焉有不杀的道理?
一套破天戟法行云流水却又雷霆万钧。
没有刚才和尚和道士的招数那么绚烂却实打实的都是杀招每一次攻势都能给人带来致命威胁。
冲和道人与圆真和尚再也不敢托大连忙祭出金刚杵与两仪剑却只能疲于招架屡屡深陷险境。
“道长好剑法!”
“大师好杵法!”
赵定边爽朗大笑把两人兵器震开之后便又向他们要害袭去。
圆真和尚勉强格挡了一次只觉双臂剧痛连连向后退了许多步。
他看向姜淮再也不复之前的笑意盈面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大师形象怒声骂道:“毒妇这果然是你的诡计!”
这一招简直就是诱杀。
两万魏国精兵全都燃尽本源最终三千落入望归山林任镇国卫猎杀。
其余一万七却都被送回魏国虽不致死但经脉丹田皆废昔日精锐将士只能郁郁而终。
而赵定边实力也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姜淮此刻早已呆若木鸡声音凄厉道:“定是你们中有人破坏了阵法竟转过头来怪我?”
圆真看出她不像作伪便连忙说道:“既已如此还不赶紧来围杀赵定边?”
姜淮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我这只是黑水人傀有何战斗力?”
圆真都要气笑了:“你真身定在附近还不赶紧前来支援?”
姜淮惊恐地望了一眼在冲和真人身上疯狂戳口子的赵定边声音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不!赵定边会杀了我的!”
说罢黑水人傀瞬间消散已然不见了踪迹。
圆真慌了:“毒妇!你倒是把困山大阵解开啊!”
可惜没有回音。
“嘭!”
鲜血淋漓的冲和道人倒飞而来砸到圆真和尚身上后者毫无防备之下两者齐齐坠地。
好在冲和道人主修元神副修体魄虽然身上已经有了三四处贯穿伤气色依旧不错。
他一巴掌打在了圆真和尚的脑袋上留了一个血手印。
怒声道:“甘霖娘的老和尚你划水!”
赵定边深吸一口气望向黑水人傀消散留下的那滩水迹上脸上不由露出冷笑。
这么多年。
她果然一点也没变。
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都会发疯为达成目的使尽各种阴狠的手段。
一旦惹出麻烦第一反应永远是逃避。
年轻时是这样老了还是这样。
不过以前有姜峥护着她。
现在整个天下再也没有她的庇护之所了。
事态至此完全处于那孙子的预想之中。
就看那个女娃娃能不能把姜淮带到姜峥的面前了。
他擎起破天戟看向圆真和尚与冲和道人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大师真人你们还是拿出真本事吧不然没有任何胜算!”
外面有人操心。
他现在只想跟修行之人真正交手一次。
……
望归山外某处山洞的阵法之中。
姜淮失魂落魄醒来。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逃!
但是逃到哪呢?
来望归山时她赌上了一切。
出望归山时她失去了一切。
这天下已经没有她的家了。
犹豫之际不知为何阵法忽然崩解。
姜淮悚然一惊究竟是何外力竟能轻易化解我的阵法?
阵法完全化解的那一刻她看到让她无比惊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