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监狱博物馆的外表是一座中古的灰色石筑大楼,三层,外围有大约两米五左右的围栏,围栏上缠绕着电线。博物馆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有多间囚室,作为关押重型犯的一层充分体现了房间狭小走廊宽阔的特点。当铁门在身后重重撞击关闭的时候,陆凝甚至能够感受到这里压抑的绝望感。
特别是今天似乎只有她一个游客。
作为游览顺序,游客指南上写的是最好以监狱牢房、活动场、入狱审查场、狱警办公室这样的顺序参观。
作为一座犯罪合法的城市,这个地方却没有对罪犯作出任何美化修饰,也没有贬低在这里死去的狱警。他们将所有人的尸体制作成了标本,保留了当年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景象,撇去血腥恐怖这样的外表不谈,介绍这方面却相当客观。
所有牢房都已经打开,陆凝能够看到在这里服刑的每一名重刑犯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死亡被录制下来循环播放,就连尸体也摆放于此,带着宛如生前的狰狞神色。
在如此众多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例外。
他的尸体被摆放在一楼尽头的绞刑架下,身穿白色长袍,一脸的悲悯,由于头发剃光只能看见略带金色的胡须,由一个巨大的玻璃柜封装。
【里苏佛g海托菲尔可(ricufelghitophlq)
他被这里的囚犯称为“father”。
他成为了唯一一名监狱囚犯里的觉醒者。
他的死亡引发了这里史上最大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越狱事件。
他将永远留在这里,以纪念那崇高的死亡。】
铭牌如此写到。
接着便是关于这个人的介绍。他的一生中有很多职业,医生、牧师、作家、教师,在四十四岁的时候,他成为了一名慈善家,并帮助了许多儿童和老人。这些善名在他五十岁的时候却因为一次集体自杀事件而彻底抹消。里苏佛和被他帮助过的所有人在自己的生日晚会上以各种极为离奇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最终唯一活着的就是他。
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他为何会活下来,但里苏佛什么也不说,只能宣布他的有罪并关入了监狱。奇怪的是,无论多么凶恶的犯人面对当时已经是老年的里苏佛都会恭敬有加,他在监狱里的人缘出奇得好。
但一年之后,十二名犯人同时自杀,唯一在场的存活人员依然是他。
即便是利用超能力,人们也依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经历过多次争论之后,最终下达了处决他的判决,而里苏佛也并未对此提出过任何异议。
死刑于判决下达五日后执行,那天的天空晴朗得不见一丝云彩。里苏佛走上了绞刑架,绞索套上了他的颈部时,他完成了能力的“觉醒”。
记录到此为止。
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影像记录保留下来,在记录里苏佛生平的铜牌下方,刻着上百个签名,陆凝取出手机将这些签名全部拍了下来,随后走到了楼上。
越是向上,便是量刑越轻的犯人,牢房也宽敞了一点。顺着这边绕过两道铁门,就可以走到被铁栏围住的活动场所和劳动区,同样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尸体在这边展览。
陆凝坐在一张石头长椅上休息了片刻,不久之后,一名工作人员走了上来。
对方见到陆凝只是向她打了个招呼,随即打开一个小杂物间,取出拖把和水桶,开始清洗起这片场地来。
“你一个人负责这项工作吗?”
陆凝看着这片将近四个篮球场大小的场地,又看了看那名工作人员,开口问道。
“是的,每天下午工作四个小时,将这里整体清洁一遍。”那名工作人员向陆凝一笑,“原本是囚犯来负责这里清洁工作的,但是现在这里是博物馆了。”
“但是你们也可以多雇一些人吧?”
“您应该明白,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工资。”工作人员低下头继续拖地,“这里的活学生们也不会愿意来做志愿者,只有类似我们这样的人才会来做。”
“你们这样的人?”
“没有钱,没有知识,没有一技之长。”工作人员指了指自己,“所幸我的心态还比较乐观,他们在招聘人的时候似乎很看重这点。”
“是吗?”
“嗯,当时反复问我是否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我就说我都这样了还能每天早晨和路上看到的每个人打招呼,应该算是特别乐观了吧。”
陆凝点了点头。
“这里的工资待遇不错,我现在也挣到了足够我上成人大学课程的钱,一切比起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好多了……生活总会变好的,不是吗?”
“也许吧……”
“哈哈,你这样的心态恐怕不适合这个工作。”工作人员笑了笑,指了一下另外一侧的门,“从那边可以通往狱警办公室,那边的员工比较多,也更了解这里,你有什么好奇的可以去问问他们。”
陆凝谢过了他,起身往那边走,走的时候还听见这位年轻人哼起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你知道里苏佛这个人吗?”
“哦,崇高之死,一楼有他的尸体展览。”
“那些签名你知道是谁的吗?”
“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了四五年了,从来没见过那里有人去签名,但是签名好像是增多了,估计是我不工作的时候来签的吧。”
“谢谢解答。”
陆凝拉开门,走进了稍微明亮了一些的通道里。她没有去继续看狱警的情况,离开了博物馆之后直接往五区的图书馆走去。
实在很奇怪。
所有的记录都是采取记录的方式,而每个人的生卒年月都不明,整座博物馆内没有任何年代标识,似乎是默认这些全部发生于都市建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