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层的寨墙的垛口之上隐隐可以看到不少兵卒正在值守。在最上一层的张字大旗正在空中迎风飘舞。
斐潜看着眉头紧锁。
打肯定要打但是怎么进攻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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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
面对难题的远远不止斐潜一个人就连在汉中的张鲁在接到了消息之后心神也不由得大乱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鲁气呼呼的将桌案之上的器物一口气全数扫落在地顿时厅堂之类丁零当啷的一片狼藉!
这才过了几天的舒坦日子!
这些龟孙子怎么不能让人舒坦些!
张鲁的怒火其实一半是为了征西来袭的事情还有另外一半却是源于对于自身地位的担忧……
大家明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实际上谁都知道张鲁之所以现在能够做上汉中太守的职位不就是有刘焉在背后扶持着么?
汉中川蜀也并非传说当中的风水宝地是一方毫无战火的净土只不过汉中这几年确实是比较平静但也是针对于关中和河洛这样闹纷纷的地区来说的而实际上汉中和蜀中就像是深潭之下的水流表面看不见实际上也少不了汹涌异常。
掀起这个波涛的不是别人便是站在张鲁身后的刘焉。
在中平五年的时候马赵二人假借黄巾之名骤然起事波及甚广最高峰的时候甚至号称有万人之众刘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入川到任后来在益州从事贾龙的帮助下平定了马赵之乱方进入了益州。
然而刘焉来到益州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种种行为导致当初给刘焉出过大力的贾龙极为不满因此在初平二年的时候和犍为太守任岐合谋举兵攻伐刘焉当时一度攻击到了成都的邑下但是在“东州士”的协助下刘焉最终平定了这一场叛乱并处决了贾龙和任岐。
但是贾龙和任岐的死亡并不代表着汉中蜀地的波涛就此平息……
其中最为主要的矛盾其实和现阶段整个汉代的朝廷一样就是出在“编户”上面也就是当地士族豪右和国家政权方面的争夺。
所谓“编户”就是政府登记在册需要按照人口缴纳各种赋税的人丁但是实际上在汉中和蜀中绝大多数的人口是被当地士族豪右隐藏起来了这一类的人则是被称之为“隐户”又称之为“荫户”。
没有了正儿八经的编户就没有充裕的赋税没有赋税作为益州名义上的统治者的刘焉自然就是束手束脚想干点什么都需要好脸好色的和当地士族大户商讨时时刻刻被这些士族大户掐着喉咙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忍辱负重?
而作为外来的“东州士”离开了原土迁徙而来虽然多少是带了些人口和财物但是却没有办法把原来的土地也一并带来为了不坐吃山空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获取新的土地和人口……
急切需要展开拳脚的刘焉和迫切需要土地人口的“东州士”自然眉来眼去干柴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滚到了一起展开了一系列针对于川蜀本土士族豪右的左右连环组合的殴打行动。
因为当时贾龙和任岐叛乱的时候甚至联系了还在关中的董卓希望董卓能够代表月亮嗯代表汉代朝廷消灭刘焉取得名义上面的上风然而当时的董卓似乎已经是陷入了混沌期间答应是答应了转眼又给忘了贾龙和任岐自然就悲剧的领饭盒去了……
刘焉生怕董卓什么时候又想起这个茬来毕竟他能够和“东州士”站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朝廷正儿八经任命的益州牧若是关键时刻来了第二个益州牧刘焉不就玩完了?
因此一不做二不休便假借汉中乱匪的名义刘焉让张鲁进了汉中并烧了栈道彻底断绝了和关中的直接联系做起了川蜀的土皇帝。
然而好景不长刘焉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衰老的太快又或是修炼道法的姿势没有到位身体反正是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刘焉在尽可能的控制着局面不让外人知晓但是张鲁还是从一些特有的渠道得知了此事。
当然这个事情从一个方面来说是张鲁的一个机会是一个可以摆脱刘焉彻底独立出来的大好机会但是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这个什么玩意的征西将军竟然欲领兵攻打汉中!
这个征西将军不在关中玩泥巴跑来汉中干什么!
真真是该死啊!
“师君”阎圃见张鲁忧虑便拱手说道“关中征西远道而来吾等虽说兵卒略乏但可请刘益州调兵协助亦可无忧矣……”别人的太守都称之为“使君”唯独张鲁自称为“师君”其中含义呵呵可圈可点。
张鲁依旧皱着眉头看了阎圃一眼没有说话。我能告诉你刘焉这个老家伙现在已经是病得不轻了么?这个老家伙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喘几天气都不知道哪里还会顾得上我这里?
刘焉病重一旦是有个三长两短张鲁就算是用脚丫子也知道成都肯定一片混乱若是此时再多个什么类似贾龙和任岐的人物出来搞不好就是一场大乱!
因此在这样的时刻刘焉肯定要将所有能抓到手里的军队全数都握得紧紧的确保其刘家政权的传递哪里有多余的心思理会身处在汉中的自己?
反正就算是汉中沦陷老家伙大可以守剑阁什么的反正将金牛道和米仓道卡死了征西就算是想要一口气进军蜀中多半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些又不能和阎圃细说。
虽然阎圃是自己的属下没有错平日里也是忠心不二的样子但是毕竟是川蜀中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多一事还真不如少一事……
阎圃见张鲁不言认为是张鲁不想和刘焉瓜葛太深也没有特别在意便说道:“若师君不用此策便直需遣一名大将领兵驻守分水岭将征西将军阻于傥骆道并严查褒斜等山道……过得旬月征西无粮无水自然退去……”
正面和征西将军打么凭借现有的兵卒多半是打不赢的但是卡在山道上任征西将军有多少气力也使不出来不是么拖些时日就可以拖赢了。
张鲁琢磨片刻也就只能是如此了便说道:“不知以子梧之见何人统兵据之?”
“军中司马杨便足可当此任。”阎圃说道。
“司马杨?”张鲁仰着头思索了片刻最后点点头说道“可便令其领兵北据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