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三以前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高贵的出身会带来身体条件上有多大的优势尤其是在习武这种需自身努力的事情上。
他以前杀过太多的所谓出身比寻常百姓高贵一些的人所以他觉得那些人只是看起来显得高贵罢了。
能作威作福一半靠的是他们祖上的恩德一半靠的是他们鲜衣怒马装腔作势。
今天他终于知道自己以前太过肤浅。
然而事情大部分时候就是这样当宋十三带着轻视之心看崔覆野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下场。
此时此刻只要崔覆野的手在稍稍发一分力宋十三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我的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和我说继承一个家族和继承一个天下其实区别只在于大小。”
崔覆野用看着蝼蚁一样的眼神看着宋十三。
他说:“我的父亲也告诉我一个昏君能毁掉江山基业一个逆子能败送家族荣耀。”
“他还告诉我说我不管你现在这个年纪懂不懂我讲的道理但你要死死记住。”
崔覆野单臂抬起宋十三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崔覆野道:“我记不住就会被打的很惨因为我父亲还告诉我说他不容许有一天那些没有根基底蕴小人得志穷人乍富的家伙可以站在崔家的人面前谈条件。”
宋十三的眼睛已经充血脸也在像是瞬间就被打肿了一样。
他拼尽全力也不能挣扎最终也只是从嘴里挤出来三个字。
“我错了。”
崔覆野松开手宋十三摔在地上像是一头挑战雄狮却被轻而易举咬断了脊椎的狼。
“我能理解你们想往上爬的欲望能理解你们想做人上人的野心。”
崔覆野俯瞰着宋十三。
“但我不能理解你们怎么敢忽略了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本就已是人上人在你才触摸到我鞋底的时候就以为可以压我一头了。”
宋十三咳嗽了几声一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二是在示弱。
他脸色还是那么难看不只是在自身修为上他有挫败的羞耻还有自尊心上被扒光了衣服一样的羞耻。
崔覆野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吩咐什么立刻就有人为他搬过来一把椅子。
宋十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贵家子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要活下来。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冒失后悔自己的自大。
后悔了为什么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有和这天下任何人平起平坐的实力和头脑。
是在冬泊的时候一切都太顺利了太顺利就会让人错觉自己很强大。
崔覆野缓缓道:“现在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醒悟过来应该怎么和我说话。”
宋十三挣扎起身没有站起来而是从跌坐在地的姿势转为跪在崔覆野面前。
面对如此反应的宋十三崔覆野却连一点得意的表情都没有。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刚刚因为宋十三的态度举动有些动怒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动怒也是自己心境还不够沉稳的表现。
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有些生气崔覆野只会觉得自己赢的不够体面所以哪里来的得意?
就算是碾压式的的赢了他也不会觉得应该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地方。
“小公爷。”
宋十三跪在那说道:“我知道错了只要小公爷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崔覆野此时却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不是得意甚至不是轻蔑。
只是他觉得可笑。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一个人现在跪下来说做什么都愿意。
宋十三恢复了本质这才是他想笑的原因。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俯瞰人间的时候往往带着些轻蔑原因是在于他们是真的高高在上。
他说:“若我让你去杀林叶呢?”
宋十三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一息之间他脑子里千回百转。
如此短的时间内他思考了无数种可能自己是该马上答应下来然后有机会就逃走还是应该表现的为难一些才合理。
“你连林叶都不敢直接面对却敢来我崔家耀武扬威。”
崔覆野道:“看来那个所谓的上阳北宗的宗主也不会比你强多少若他真的比你厉害些就不会选你这样一个人来歌陵。”
崔覆野起身吩咐道:“让他走吧。”
宋十三一怔。
他没有想到崔覆野连杀他的兴趣都没有又或者这是在故意放他一马给以后再谈留个余地?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崔覆野都没有再看他一眼更没有再和他说些什么的欲望。
崔家的护卫上前俯瞰着这个依然跪在那的人像是一群威武的家犬俯瞰着一头受了伤的野狗。
出了崔家的大门宋十三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当然这失魂落魄是他装出来的他现在脑子清醒的很。
走必须马上走离开这个鬼地方歌陵还不是他和陈微微能进的地方。
这次的遭遇让宋十三忽然想起来他跟着万域楼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
那天他从万域楼的府里出来因为刚刚为万域楼办好了一件事而得了些奖赏他决定犒劳一下自己。
一家青楼中他正在挑选着自己中意的人就看到一个商人醉醺醺的站了起来。
那商人脸色很红摇摇晃晃举着酒杯大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