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陆姜回徒手攀岩救下林弯弯的视频已经流传出去，在网上火了一把，顾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当时情况有多么的惊险。
眼前这个男人，为了林弯弯，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当初反对林弯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猪油蒙心了。
她看了看病床上的林弯弯，一句话都没劝，就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沈清靠在门边的墙上，医院里禁烟，他就叼着一根未燃的烟，眉梢上扬地看着顾意，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些天她留在医院照顾顾国华，沈清也跟着她留守，累活重活抢着做，导致顾国华的眼神渐渐都不对了，看沈清的时候活像在看什么宝藏女婿，就差没口水直下三千尺。
只是沈清除了帮忙照顾顾国华，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看手机，好像是在调查什么，也没怎么来撩拨顾意。两个人经常闷声不出，就这么待上一天。
见他等在门边，顾意以为他是来找陆姜回的，指了指门内：“他在里面，你小声点，别吵着弯弯。”
沈清叼着烟笑：“谁说我来找他的？”
顾意疑惑地扭头看他。
沈清把嘴里的烟拿下来，瞬间严肃起来：“你不在视线范围内，我也不安心。”
居然偷听。
顾意定定地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直至顾意整只耳朵都染得绯红。
“有病！”她低声嘟哝了一声，低着头匆匆擦着沈清的肩膀走过去。
沈清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又把烟叼进嘴巴里，笑着跟了上去。
赶来医院的卫莞恰好看到这一幕，看着沈清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她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个世界怎么好像人人都在谈恋爱，搞得她……
也很想试试。
她来到沈清刚才靠着的地方，有些赌气地蹲下去，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周北皆醉酒时眼神迷离的样子。
怎么会有人，喝醉了还这么好看？
她托着腮想得入了神，陆姜回走到她身边了她都不知道。
陆姜回用脚踢了踢卫莞的鞋子：“有事？”
卫莞：“……”
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不把她当女人看呐。
卫莞仰起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的视死如归的情绪：“喂，陆姜回，要不，你还是把温柔还我吧。”
陆姜回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这些天忙着调查李家后人的事情，又来回奔波于医院间，几乎将卫莞忘在了脑后。如今听她这颗顽石点头，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但卫莞示弱的模样一闪即逝，她站起来放狠话：“少给我废话！什么都不许问，就说你还不还吧？”
陆姜回皱着眉头转身关上了房门，再转过来的时候，对着卫莞抬起了手。
卫莞表情惊恐地缩了缩。
“喂！我就说话大声了点，你这就想动手啊？我小声点还不行吗？”
但陆姜回只是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抬起头，就看见他很慈祥地看着自己，卫莞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到底还不还？……算了，当我没……”
自然是还的。
“还你。”陆姜回笑着开口，“还你，温柔还你。温柔的人不一定软弱，而是因为强大，才选择了温柔地对待世界和世人。”
呆站着的卫莞只看到走廊里的白炽灯猛地闪了闪，没多久就恢复了正常，可她心里的情绪却有如翻江倒海般，仿佛有什么将她许多年来那些简陋的粗糙的壳给冲裂了，露出里面柔软的模样。
那些偶尔会疯狂生长的戾气，好像也随之消散。
卫莞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里面空空无物，却又仿佛托起了整个世界。
半晌，她像活过来了一样，对着陆姜回一笑：“谢了！”
而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
陆姜回看着她离去，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这一生借走的那些，还了一个，又一个。
“弯弯，我总觉得，一切就快要结束了。”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打开房门，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林弯弯，忽然笑了出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