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纸雀在雨中振翅。
厉鬼略一盘旋随即投入了茫茫雨幕。
…………
“道长怎么来了?”
“我帮大憨他们谈好了价钱听说你这头接了单大生意担心你们忙活不过来所以赶过来想着搭把手。”
李长安拉开袖口纸鸟们抖去“翅羽”上的雨水一个接着一个跳入袖中。
“你这生意做得太马虎了尸体里藏着厉鬼也敢接手?”
黄尾一阵点头哈腰道谢他惊魂未定但仍习惯地送上马屁。
道士不吃他这套:“这三人什么来历?好重的怨气!”
斗狠之事也曾哄传一时黄尾大致道来。
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后犹自骂骂咧咧:“我哪里想到那俩腌臜东西没半点儿道义竟没给这三兄弟开煞。”
“开煞?”
“道长不知开煞?”
“只知道回煞说是人死后头七有鬼差带着魂魄回家不慎冲撞便会如何云云。但依我所见所闻多是无良术士趁机敛财或是有邪物作祟。”
说起邪物李长安理所当然想起一个名字。
“又是窟窿城?”
“倒跟窟窿城无关。”黄尾稍稍犹豫“至少关系不大。”
这倒少见李长安还以为钱唐什么坏事儿最后都能落到鬼王头上。
黄尾解释:“外地如何我不清楚但在钱唐本地一些人死后魂魄会滞留肉身。身体死了魂魄却‘活’着。道长还记阿枳当时情形么?”
“痛不欲生?”
“没错。我听经历过的死人说那时魂在尸中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鼻不能闻偏偏魂魄与身体仍有联系先是血液不再流动周身针扎一样发麻。再是感受到身体渐渐开始腐烂招来苍蝇生出蛆虫。”
“时间久了生前再如何纯善的人也会被折磨成厉鬼。”
“所以钱唐人但有亡故不管贫富无论贤愚亲朋甚至邻里都会出钱请来鬼王麾下的煞神为死者开煞其实就是把魂魄从尸身中解放出来。”
“不开煞魂魄便出不来?”
“倒也不是。还听说尸体烂得狠了魂魄也能脱出可介时都成了厉鬼难免作祟。”
“那三兄弟死了多久?”
黄尾咬牙切齿:“斗狠之事在五月末六月初。”
怪不得如此凶戾。
李长安跳进棺材细细翻查在尸体的头顶发现了一些被雨水冲散的蜡泥旁边又找着一根长钉。
黄尾说长钉是盗墓贼带来的。
“他俩可不是盗墓贼。”道士把长钉丢进被捆起来的“盗墓贼”怀里“这是被下了咒的棺材钉是用来镇杀怨魂的。”
不必严刑拷打只把两人摁进棺材强喝了几口浑水便交代了一清二楚。
牛石与曲定春两人能在东瓦子立足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对钱唐的另一面也略有了解。三兄弟吊死门前曲定春也许是为了泄愤也许是怀着别样阴暗心思请了巫师封住了三兄弟的魂魄再拖了近一个月才交还了尸体等着牛石被厉鬼闹得焦头烂额。
但牛石也是狠人明面上为三兄弟风光大葬暗里便派人来要用棺材钉将他们的魂魄钉死在尸身里一了百了永世不得超生。
听罢即便大伙是鬼仍觉不寒而栗。
恶鬼何及恶人!
“无需为那三兄弟抱不平。”黄尾招呼大伙儿给墓穴重新填土“他们活着时也是市面上为非作歹、心狠手辣的人物。被牛曲两人折磨成厉鬼也好回去找牛、曲报仇也罢俱是狗咬狗跟咱们没有干系。”
众鬼心有余悸纷纷应和。
李长安却摇起了头。
黄尾平常胆大包天什么都敢上去掺和可到这紧要关头被厉鬼一吓便缩了头。
哪里会没有干系?
干系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