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弗利从我的金库里拿出十枚金币重谢这位罗马医生。”
听到罗贝尔嘴里吐出“罗马”的语调医生满意地点点头拎起药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宅邸。
贝弗利连忙拿上一个不知道有多少钱的钱袋子追了上去。
“话说为什么巴塞尔会有希腊医生啊。”朱利奥用剑鞘有节奏地敲打着腿上的固定夹板。
“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罗贝尔指着宅邸大厅正中上方悬挂的欧陆地图的希腊位置。
“奥斯曼人不久前拔除了罗马人在希腊的最后一个据点现在东罗马帝国只剩一座君士坦丁堡了。”
黑海与马尔马拉海交界处博斯普鲁斯海峡美丽的金角湾这里矗立着巍峨的千年古城“众城之女皇”——君士坦丁堡。
狄奥多西城墙上紫袍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布满了散不去的忧虑。
他的满面愁容正如这江河日下的帝国一般丝毫看不到回转的希望只能眼睁睁地坐看世界义无反顾地坠入悬崖。
“陛下。”
他的侧后方一名希腊贵族打扮的宫廷太监双膝跪地用尖锐的嗓音说道。
“已经收到君士坦丁大人的消息了大人在科洛尼要塞沦陷后率领残军乘船逃离了城堡舰队目前已经抵达金角湾。”
紫袍的皇帝振奋地站了起来。
“好!好!朕的皇弟无碍吧?”
“是的君士坦丁大人安然无恙。”
“好好……速速带我去见他!”
“是。”
能在宫廷中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势并称呼君士坦丁为“皇弟”此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约翰八世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下城墙急匆匆地赶向金角港湾。
沿途的希腊人神情冷漠地望着皇帝的经过。
假如放在三百年以前皇帝的出现足以令任何希腊人欢呼尖叫到昏厥但如今江河日下的帝国甚至已经凑不出一套完整的皇帝车辇约翰八世只能同普通人一样骑着白马。
他的脸上写满了振奋仿佛只要弟弟还在帝国的衰落就不足为惧他就能继续高高在上地做他的帝国皇帝惊喜的心情甚至令他没察觉到市民的漠然。
金角湾博斯普鲁斯港。
君士坦丁摘掉了凹凸不平的头盔扒掉了血痕斑斑的盔甲疲惫地在码头摔倒在地。
他的身后数量少得可怜的希腊士兵也纷纷如一片割了的麦子似的累倒。
船只往来稀疏的港口瞬间躺倒了一片士兵惹得经过的百姓好奇地驻足观看。
“呼呼呼……”
两天两夜不间歇的逃亡之路令君士坦丁几乎丢掉了半条小命。
他只靠本能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沉重的眼皮却如铁砧一般再难抬起。
“活下来……活下来了……”
虽然途中经历了奥斯曼海军的十面埋伏但他依然带领船队突破了重重围剿成功逃回了君士坦丁堡。
代价是三十艘大帆船组成的船队如今只剩少得可怜的四艘苟活其余战舰都被奥斯曼人的舰炮击沉化为了爱琴海鱼腹中的美餐。
君士坦丁的旗舰甚至被敌人连续击沉三次若非上帝保佑让他在风暴骤起之前被友军捞了上来他肯定也逃不出葬身鱼腹的命运。
“失败了。”
他无神的双眼迷茫地望着天空。
云朵宛如帝国复兴的希望般消散万里无云的天空恰和他阴云密布的心情鲜明对比。
先是安纳托利亚然后是爱琴海东岸再是巴尔干终于帝国连作为根基的希腊都完全失去了。
君士坦丁堡一座美丽的孤城。
失去了希腊仅剩下一座城堡又有什么意义了?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人生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绝望感涌上君士坦丁的心头。
这个四十三岁的高贵男人侧倒在码头的木板地面上痛苦地抱住头颅呜咽哀鸣。
“罗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