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看到了Creator。”顾盼兮没有透漏她与严轻云的关系，强压下心里的波澜抬手指指角落，然后试探地问道：“他是Creator？”
邵远不确定地向那伸了伸脖子，扶了扶本来就没歪的眼镜，想要仔细看看严轻云的长相。
顾盼兮脑袋里很乱，她不知道不远处那个严轻云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的幻想。
更让她担忧和害怕的是，如果那人只是顶着与严轻云一样的外壳，却不是他，该怎么办？
上一轮游戏中，她就看到过严轻云，那时她拼命向他走近，到达之后却发现只是一个泡影，让她空欢喜一场。
她当初遇见那件怪事后心里就有点打鼓，但那时急着进入游戏关卡，她便把心思转移了，权当自己眼花。
这件事被她暂时压在心底，看似无所谓，却一直记挂着，直到现在再次看到严轻云，听邵远将严轻云和Creator放在一起谈论，她又将之前的场景从脑海里翻了出来。
那时的严轻云与现在的严轻云逐渐重合，两个影子都用相同的姿势靠墙站着，与其他玩家有巨大的反差感。
他们所在的办公区域空旷且亮堂，但大多数的玩家都聚在这片区域的中间位置，三三两两的结伴聚堆。
这样一看，站在原地不动的严轻云显得十分落寞。
“只是长得很像，Creator是个中年男人。”邵远看了一会儿后，收回视线，平复好心情说道。
顾盼兮点点头，向严轻云所在的方向迈开步子，“走，过去找他。”
［本轮游戏名为《噩梦拼图》，难度四颗星。本场参赛方式为团体赛，玩家们可自由达成合作，组队通关……］
小助手介绍着，顾盼兮已经走到了严轻云身旁。
顾盼兮看着严轻云的面目，好看的五官没有一个不是她日日思念的。
“你好。”顾盼兮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淡淡地问道，“组队吗？”
严轻云冲她笑笑，眼神清澈明朗。随后低头看向她向自己伸过来的手，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握上，又迅速撒开。
蜻蜓点水般的一握让顾盼兮心里紧张，目光闪躲又满怀期待地再次投过去，想听却又不敢听他接下来的回答。
“不了，谢谢。”严轻云说道，礼貌而疏离。
他的语气让顾盼兮感到很熟悉，温柔的严轻云拒绝陌生人时一贯如此彬彬有礼，可相处了这么久，却是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这样说。
四个字飘进顾盼兮，给她的心脏重重一击。原来在严轻云的眼里，她现在是个陌生人。
［现在为玩家们加载游戏。］
［本轮游戏提示：破碎。］
［本轮游戏时长：不限制。］
［本轮游戏地点：13楼。］
［现在将玩家们开启游戏进程。］
［游戏提示开始。］
顾盼兮歪头看看，其他玩家已经组成了一个小团体。他们簇拥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走向最近的一张办公桌。
年轻人坐下后解开了西装前襟的第一粒扣子，然后向椅子背上一仰，听着身边人叽叽喳喳地向自己谄媚。
看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成功人士的风范，整个人的气势也傲得很，顾盼兮便知道他是这个小团体的头儿，且很有实力。
———
顾盼兮带着邵远向办公桌区域走了几步，生怕打扰到严轻云，但没走得太远，确保他在自己的视线内。
过了片刻，从13楼办公桌尽头的玻璃大门外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这位NPC年龄稍长一些，一看就是一位精英人士。
他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另一只手拿着他的眼镜，一脸的怒不可遏。
自从他出现后，办公区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每向玩家们走近一步，变化就清晰一分。
有几只黑色的小鬼从墙壁中穿出来，还有几只从办公桌上的抽屉里、笔筒里钻出脑袋。但凡是有缝隙的地方，都冒出滚滚黑烟。
墙上和地上布满了血点子和红痕，并没有大滩的血迹，这场景像是经过一番收拾后的案发现场。
NPC来到那个临时组成的小团体旁边，瞥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人一眼。
这一眼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年轻人扶着桌子站起来，嘴角动了动，将解开没多久的扣子又系上了。
“所有人！现在开会！”NPC高声喊道，他脚步不停，直接走向与玻璃大门对着的会议室。
玻璃大门和会议室相对，一个在这片区域的最东头，一个在最西头，路程并不近，需要走上个几分钟。
顾盼兮下意识地去看严轻云，发现他已经动身了。
“走。”顾盼兮对邵远低声说道，跟在严轻云身后一起走近会议室。
邵远听出她心情不好，看看前头的严轻云，又看看她，半句话都不敢吭。
尽管找到严轻云是喜事一件，但很显然，严轻云的记忆还未恢复。
严轻云表现出的陌生感总是在脑中闪过，顾盼兮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会议室中里有一张南北向横着的长桌子，桌子两侧摆着皮质椅子，每把椅子前方的桌面上都有一本文件夹。
房间最里面有一块投影屏幕，NPC就站在桌子边上放置投影仪。
严轻云进屋后坐在了最角落，垂头看着桌面，悄悄数走进来的玩家人数。
“坐。”顾盼兮对邵远说着，坐到了严轻云旁边的位子上，装作不在意地看向前方，余光却一直定在他身上。
会议室比起外边要干净许多，没有半点血迹，小鬼也少得很，只有几只溜了进来。
它们满屋子跑，还发出“咯咯咯”沙哑又慎人的笑声。
互相追逐地小鬼难免会撞到玩家，但却没人敢吭声。
明明被撞到的部位疼得厉害，还有丝丝凉意往周围爬。被撞到的玩家却只能忍着，自认倒霉，生怕自己会激怒小鬼，变得更加痛苦。
小鬼的笑声越来越放肆，可NPC却视若无睹，仿佛看不到它们存在。
他将投影仪打开后，点开一个文件，凶巴巴地说道，“今天的会议内容不用我多了吧？还是之前的主题！
“上一次交的设计稿全被甲方退了回来，你们说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顾盼兮看看屏幕，上面标着《设计项目会议纪要》，右下方的署名为：“李梦雪”
这显然是个女生的名字。
此时，会议室被敲响了，走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大约20出头的样子。
———
“刘总。”女生甜兮兮地喊道，说话时语气还拐着弯，“迟到了几分钟，真是不好意思呢。”
被喊刘总的NPC笑着答应，招呼她坐在靠自己最近的位置上。
“这是小李，咱们这个项目的总策划。你们应该听说过她吧？公司最年轻的设计师。”刘总的语气立马变和善了，耐心地为玩家们介绍道。
玩家们很给面子地凑出星星散散的掌声。
那几个小鬼见到李梦雪后，炸出了更高分贝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笑声，而是充满了怨恨和气恼的嘶吼。
它们皱着眉，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慢腾腾地向李梦雪走近。
顾盼兮留意了一眼，知道这些小鬼一定与李梦雪有什么恩怨。
会议的全程都是刘总和李梦雪在画大饼，说这个设计项目的前景有多么辉煌。
但玩家们都听得出，这是让他们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还不一定发加班费。
随后，刘总做了会议总结，又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跟刚出现时凶巴巴的样子截然不同。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是大多数领导统一的做法。
“好，会议结束，大家回去工作吧。”刘总冷淡地留下这句话就推开门离开了。
李梦雪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到第一页，趾高气扬地扬扬下巴，用鼻孔对着人。
她翻看了一下那一页的花名册，说道，“下面点一下名字。”
“顾盼兮。”
顾盼兮慵懒地掀开眼皮，刚刚的会议让她昏昏欲睡，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她刚想没好气地答“到”，就看到严轻云正歪头看着自己，眉眼中都带着温暖的笑。
她连忙换了个姿势，将两只手都搭在桌子上，眨巴眨巴眼睛，温柔地回答，“我在。”
其他人并不知道顾盼兮真实的性格和手段，见她这样，都以为她是个傻白甜。那位小团体的头头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装作烦躁的样子冷哼一声，“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