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在萧恪之身边落座,见?气?氛正好,便冲教坊司使示意:“奏乐吧。”
乐声响起,舞姬们迈着轻盈的步伐登上高台,在众人的目光中踏着鼓点起舞,令殿中气氛越发热烈欢快。
觥筹交错间,一波又一波人往主座上向帝后二人敬酒。
楚宁最近忙着准备这一场宴席,今日见一切圆满,心?中欢喜,忍不住要多给自己倒些酒,却被萧恪之伸手制止。
“阿宁,太医令说了,你只能饮三杯,这是第四杯了。”
眼看座下还有等?着敬酒的命妇在,楚宁面上有些挂不住,忙扭过头去,拿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他,压低声求道:“陛下,这一杯也喝了吧,还有人等着呢。”
岂料萧恪之半点不松口,直接用手掌挡住杯口不让她碰,坚定地摇头:“不行,得听太医令的话。”说着,凑到她耳边道,“咱们还要生儿育女呢,朕也只能喝五杯,一会儿也要换成茶水了。”
楚宁正在兴头上,难得有几分任性,眼巴巴望着被他拿远的酒杯,不由拉住他的袖口,仰头道:“陛下能饮五杯,我便也饮五杯,可好?不斟满,半杯算一杯。”
她一向以端庄大方的一面示人,如今忽然在人前露出这副任性娇憨的模样,顿时令他心?里一甜,再加上旁边一位命妇笑着说“帝后恩爱和睦,令人羡慕”的话,他越觉飘飘然,当下就答应了,亲自将杯中满满的酒舀去大半,重新递回给她。
“只最后两杯,不许贪多。”
楚宁忙不迭点头,笑着冲一边等候的两位命妇举杯示意,才将酒杯送至唇边,其中溢出的一缕淡淡酒香便先钻入鼻间。
可这一回,她却没觉得惬意好闻,反而忽然从腹部涌上一阵恶心的不适感?,只好忙将酒杯挪开,掩着口压下不适。
“怎么了?”萧恪之吓了一跳,也跟着放下才沾到嘴边的酒杯,凑近过来询问,“可是哪里不适?”
楚宁摇摇头,等?那一阵感觉过去,才轻舒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方才突然有些恶心。”
一旁年岁稍长的两个命妇面面相觑,试探着问:“殿下莫不是——有孕了?”
萧恪之眼神一动,上上下下打量楚宁一眼,正色道:“刘康,快请太医令来。”
寒冬腊月里,刘康擦了擦额角的汗,尴尬地笑道:“大家,今日除夕,太医令常年守在宫中,昨日,您允他今夜不必留下,这会儿应当已回家中去了。依老奴看,不妨先请一位奉御来给殿下诊脉?”
奉御官阶虽比不上太医令,却也常年给太极宫与长安城里的贵人看诊,医术自然极佳。
萧恪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太医令不在,想了想,点头道:“先请奉御吧,要快些。”
这时,四下的人渐渐都发现了主座上的异样,纷纷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知晓后,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楚宁。
对于生育一事,楚宁原本只是有些期盼,却并不十分在意,她总觉得这事也讲究缘分,该来的时候便会来,可眼下忽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心?也跟着砰砰跳动起来,脑中更是模模糊糊回忆起上一会癸水的时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次似乎的确晚了多日始终未至。
这下,她更觉得心?跳不止了。
不但是她,就连萧恪之也没法安坐,握着她的那只手正不自觉收紧。
不一会儿,刘康带着一位奉御急急赶到。
奉御在来的路上已听刘康说过情况,如今也不多话,行礼后,便直接取出脉枕,当着所有人的面为楚宁看诊。
“情况如何?是不是——有孕了?”萧恪之见?奉御收回手,忍不住问出来,话语里甚至还带着一分小心翼翼。
奉御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只道:“请陛下稍候,容臣再问殿下几句话。”
说着,他又低声问了楚宁几句话,得到答案后,才点头转向萧恪之。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竟令他感?到几分紧张。
“禀陛下,依臣多年行医经验看,殿下方才的症状,应当是因近来操劳繁忙引起的肠胃不适,宴上人多,殿下恐怕未能先进食,再饮酒,这才会有反胃之症状。”
话音落下,萧恪之与楚宁的眼里皆闪过几分失望,周遭等着结果的众人也讪讪的,正要出言开解,缓和气?氛,却见奉御为难地蹙眉,好似在犹豫接下来的话到底要不要说。
刘康见状,忙道:“有话尽管说便是,皇后殿下的身子骨,可容不得半点隐瞒。”
众人闻言,再度将目光落到奉御身上。
奉御想了想,只好继续道:“臣的确还有一言,此症虽是肠胃郁气?所致,可殿下是否有孕,臣今日却不好断言,照方才问殿下的那几句话看,也许……也许的确是有了,只是还得再等?上半个月,才能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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