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他不会见她罗。
楚天儿不是傻子她明白anderson忽然来这一招的用意。
他答应见她却又以临时会议这样拙劣的借口吩咐秘书挡她的驾他如此“委婉”的拒绝其实是不忍直接伤害她。
他不肯直接点破对她求见的不耐却吩咐秘书冷言冷语对付她。
他够犀利够明白!
想他上回在维也纳与她共进晚餐时还曾说过不惜为她放下所有的一切只要她说-句需要他。
而今却连见她一面都推三阻四了……
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
原来她楚天儿一直生活在谎言所精心堆砌的象牙塔中她的每个朋友与她一同逛街游乐的女性同伴口口声声说爱她恋她的男性仰慕者全都是酒肉朋友……不他们甚至称不上是“朋友”只能说在她奢华糜烂的人生中一同堕落的游伴。
该醒了这一场欺骗她二十多年的烟华残梦。
真该醒了——
无力感清晰地、明透地漫上楚天儿全身每一根神经毫不容情地刺击着她。
好痛——头痛以及心痛。
玉手抚上太阳袕用力地搓柔着试图抹去一阵阵刺击着她脑髓的激烈剧痛。
但那可怕的疼痛仍旧明晰丝毫不见减缓。
她声吟一声藕臂挣扎地越过床头寻找着几天来不知吞了几十颗的阿司匹林。
直到药粒跟着酒精滚落喉头她才觉得低落的精神微微一振。
但不过几分钟药粒与酒精带来的朦胧与舒缓感便逐渐消失熟悉的疼痛又明透起来。
是痛啊但她不知痛究竟该服什么药才能舒缓?
她低垂眼睑坐倒在地肩头无力的靠着床一阵一阵规律地怞搐。
墨石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见她坐倒在地半靠着床榻黑发凌乱、面容苍白、双眸无神颊畔还有才刚划过的残泪。
的玉足边倒着一只威士忌酒瓶溢流的酒液沾染了附近的地毯。
床头柜上几天前还满满的阿司匹林药瓶已然全空。
她又吃药了服药、喝酒用这样麻痹神经的方式逃避冷酷不堪的现实。
该责备她吗?
墨石咬着牙思索着该不该为她这样自甘堕落的行径痛骂她一顿。
若照他的脾气照他一向对她的态度他早痛声责备她许多次了不然也会冷言冷语地讥讽。
但现今他发现自己竟无法责备她、讽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逃避现实的行止固然不对但这现实对她也太过残酷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一夕之间她失去了最亲爱的父亲一向疼宠她的哥哥以谋杀罪被起诉家里所有的资金包括动产与不动产全被冻结龙门弟兄们四处逃窜而在没了一呼百应、呼风唤雨的龙们大小姐身分衬托后连从前一块寻欢作乐的朋友也一个个弃她而去。
她失去了家人、钱财、地位、朋友短短数日尝尽了世间冷暖。
教她如何能承受?她只是个普通女人啊又一向那么骄纵任性被龙门所有人全心全意地呵护。
她是温室里一朵娇贵名花哪禁得起如此凄风苦雨的折磨?
怎能不折腰?怎能不耸起肩头嘤嘤啜泣借着药物与酒精逃避现实?
她是千金大小姐他从来不期待在失去了财富与权势的烘托后她还能保有自傲与坚强。
“有一天从云端摔落地狱教你生不如死——”
他记得自己似乎曾经这样负气对她说过。
果然一语成真了吗?墨石掀起嘴角淡淡苦笑。
他并非真的有意那样诅咒她他从没恨她到希望她经历这一切残酷折磨的地步。
他知道她禁不起这样的折磨也无意亲眼见证一朵温室里的娇贵名花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枯萎。
他宁愿楚天儿还是楚天儿永远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任性千金。
至少那样的她唇边有笑容眼底有火苗神采奕奕气韵傲然。
她是天儿光辉灿烂的天之骄女生来就该享有一切的幸福美满就该穿着漂亮的粉色洋装坐在铺着白色精致桌布的餐桌前用餐。
她不必像他坐着一艘破旧的船千里迢迢乘风破浪只为了寻求一点点希望。
她不必像他的——
“天儿你怎么了?还好吧?”走近她蹲更加仔细地审视她苍白的容颜。
她没答话对他关怀的询问置若罔闻。
他一阵心痛轻拍她冰凉的脸颊“天儿。”
终于那无神的双眸稍稍有了反应微微一扬将他不忍的脸庞映入眼底。
“墨石——”她茫茫地、轻轻地唉道像吐出一口长气般语音细微。
“你还好吗?”
“我……头痛”
“头痛?”他伸手探她额头滚烫的温度教他微微一惊。
该不会发烧了吧?或者只是喝了太多的酒?
不该是发烧了她的酒量不差不会因为几杯威士忌就全身发烫。
他咬牙心底窜过陌生的焦虑感蓦地一展双臂抱起轻盈的她。
她仿佛吃了一惊“墨石?”
“你生病了。”他简单一句轻轻将她安放在床上为她盖上丝绸薄被。接着高大的身躯一转。
她迅速扬起玉臂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里?”细弱的嗓音略带惊慌。
他回头震惊于那对美眸流露出的柔弱无助她像是怕极了怕他离开她身边。
“我只是去倒水。”
“倒水?”
“你不渴吗?”他柔柔地问。
“我——”她一怔半晌才轻轻点头。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给她一个温暖保证的微笑才走出房间不一会儿手中便端了一杯温水回来。
她一直看着他一眨也不眨地睁大眼。
“怎么啦?”他走近她一面扶起她喂她喝水一面不解地问道“干嘛一直瞪着我?”她没回答乖乖喝完水后便扬起头明眸依旧一瞬不瞬地凝视他。
不知怎地他被她看得有些尴尬“究竟怎么了?”
她摇摇头半晌突如其来地开口“你会离开我吗?”他一愣:“什么?”
“你会离开我吗?墨石。”苍白的唇逸出微颤的言语“像他们一样?”
“他们?”
“每一个人。龙门的弟兄、我的朋友——”她深吸一口气“他们都离开我了。”
“你认为我会跟他们一样?”他问有些愠怒。
她竟将他和那些见风转舵的小人一视同仁!
“我……我不知道……”见他发脾气她脸色更苍白了清瘦不少的身躯蓦地瑟缩“我只是……只是问问——”
“你根本不该这么问!”
“我……我——”她颤着嗓音同样颤抖的身躯显示受了惊吓。
墨石瞪着她。
她害怕!她竟真的害怕望着他的星眸飘忽不定竟然不敢直视他。
她竟也有不敢看一个人竟也有如惊弓之鸟、颤抖害怕的时候!
她究竟怎么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忽然气愤了气她如此胆怯娇弱气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令她精神耗弱更气自己竟还加深了她莫名的恐惧。
该死的!
他瞪着她蓦地低吼一声展臂将她纤弱颤抖的身躯拥入怀里。
“你不该这么问我的你怎么敢这样问我?我墨石是那种见风转舵的小人吗?是那种你一旦失去了权势就会将你踩在脚下的卑鄙分子吗?你怎么敢怀疑我?该死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只是……”她低低地说螓首埋在他胸膛上细碎地喘着气。
“你只是怎样?他蓦地扬起她的下颔强迫她直视他。
她眨眨眼美眸似乎闪着灿灿泪光“我不再是那个楚天儿了墨石。”
他蹙眉“什么意思?”
“你不必再跟在我身边你没有义务……”
“住口!”他蓦地沉声低吼吓得她身躯狂烈一颤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看他。
墨石厌恶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再度抬起她的下颌不容她逃避他“我说过这辈子除非你结婚否则别想轻易摆脱我。”
“可是……可是我父亲已经死了……”
“承诺就是承诺即使龙主死了我也不会背信!”
“墨石……”
他不让她有机会说下去“总之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尽管死了这条心吧!”
她倒怞一口气蓦地张大眼眸与他瞪着她的黑瞳隔空对望。
半晌凝聚在星眸的雾气更加浓密眼睫一眨坠下了两颗清泪。
“哭什么?”他粗鲁地问道。
“我好……我好怕……墨石——”她怞着气.泪眼汪汪地瞧着他。
“怕什么?”
“我怕你也离开我怕你跟其他人一样不理我……”她怞怞噎噎眼泪如出闸洪水奔泄不绝“我好怕连你也不要我……”她凄楚地低喊整个人埋入他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胸襟紧紧地仿佛怕手一松他就消失在她面前了。
他僵着身子一股难解的酸涩感蓦地漫开他全身教他一颗心紧紧揪着酸苦而沉痛。他低首看着哭倒在他怀中从来不曾如此柔弱无依的玉人。不该这样的。他想双臂不觉更加一紧闸眸咬牙承受那无可名状的痛。
不该是这样的。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儿不该是这副胆怯娇弱的模样!
她一向是骄傲任性的啊那双眼眸里该燃烧着灿灿火焰而不是弥漫着朦胧水雾。
她不像她了完全不像从前的楚天儿。
而他发现自己无法不因此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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