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苦行僧的生活对行续而言是和自小以来的富裕环境大不相同。/。qΒ5。\\
虽然辛苦但她相当自锝其乐。她向来如此——在别人眼中无论多无趣、多困乏的事件她总有方法让自己从中获得乐趣。
她是家中惟一的孩子。不应该这样说如果她那二个失踪数十年的双生哥哥没回来的话。
从她懂事以来家中长者就为了她未曾谋面的失踪兄长而郁郁寡欢终日盼呀念的也是那二个家中长孙的下落。她成了他们眼中的隐形人原因无他因为她是无法传承家业的女娃。
刻意的冷落养成了她即使独处也能为自己找到一大堆的事情来让自己不无聊也能忽略掉自己不受重视的事实。
所以她一直是快乐的以她自己的方式。
习惯性地抚上鬓颊边的青丝却老是忘了早在数月之前她便扬刀断去了乌溜头发出了家……对一名二十来岁的妙龄姑娘来说真是个大胆的决定呵。
她不由得称赞自己。
她喜欢尝试各种事物喜欢从其中发觉迥异于淡然生活间的独特感受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苦行僧的生活对她而言是新奇及有趣的。
她顺着白眉师父所言不断向东而走大阳升起的地方。
白天化缘、念经文夜晚便看她行至所处遇民房便求助民家遇荒野便露宿她相当随遇而安。
“小师父再过去就是猛虎山了夜晚您还是别往山上去那有土匪呢。”一名美妇人交给她化缘的食物也不忘担心地叮咛。
“那边是东边吧?”她谢过妇人后也回问道。
“是。”
“那无妨我正要朝东而去。感谢施主阿弥陀佛。”她倾身微揖心情是极度喜悦。不知为何原故行续在上山的路途中并未遇见任何一位匪徒让她产生些微的失望——她还以为自己能拥有感化匪徒的太好机会呢。
步行数刻之后行续发现了一间破庙也是她今晚的安身之处。
“打扰了。”她对着早已破损的佛像笑道。整理好满地杂草她脱下外褂平铺好一股脑坐定后从布包里取出佛经开始做晚课直到三更才让自己睡下。
五更天左右宁静的庙外传来微微声响。是树叶互击的声音。
向来浅眠的她撑起身子一条黑影自窗前快速闪过。
错觉吗?行续披上外褂走至窗边回应她的只有夜间鸣叫的昆虫。她才回过身一只比她脸蛋还要巨大的手掌捂上她的檀口。
掌心混杂着数种味道——有草间的清香、浓烈的老酒味、握剑的汗味及……血腥味!
行续定下心来曙光向上飘移。她看到了一只熊。一只巨大的黑熊!
“小尼姑!不要叫!”石炎官没有发现她探索的眼光却千篇一律叫肉票不要开口。
原来不是熊而是长得像熊的男人。他的脸上有一大半是浓密黑胡。只露出一对霸道又凶恶的眼。
“你受伤了。”她提醒着他。因为他满身的血都擦在她的外褂上。
“闭嘴。”石炎官丢下她眼光依旧落在破庙外。
“你被迫杀?”
石炎官没有回答她只是咒骂数声坐在离她十步之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事实证明不听青魈言同样是会吃大亏。他就是太过铁齿仗持着自个的傲人武艺妄想与成千上万的土匪作战结果一跳进土匪圈里乱棍打来他还不是照样抱头鼠窜、好不狼狈真是污了他阎王门武判官的威名——可见高超的武艺仍敌不过杂乱无章的拳脚攻击。
他扯开自己的衣物为自己包扎着伤口。数十道的伤口在他黝黑的肌肉之上汩汩溢出鲜血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他体内的毒气正蠢蠢欲动地侵略奇筋八脉难怪在紧急时刻他竟然挤不出半丝内力来震散众家土匪们才落得过街老鼠的下场……
连他这种仅仅身中点滴剧毒就无法使尽全力更遑论是老大那一身傲骨?
光凭白无常一个妙龄姑娘能抵挡龙姓捕头的追缉并护着老大平安吗?
思及此石炎官不由得开始担心。
行续凝视着行动不便的大黑熊吃力而笨重地为自己料理着。
在第十次试着缠绕伤口失败后火气正旺的石炎官朝她大吼道:“小尼姑!你不会过来帮忙呀?!”
“你是土匪?”她问了句不搭轧的话她早就耳闻猛虎山上多土匪而眼前的大黑熊完完全全符合“土匪”的外在美。
“土匪又怎么样?!出家人不是什么人都救?!你的慈悲心呢?!快点过来!”熊吼阵阵穿刺她脆弱的耳膜。
行续打量着他随即摇摇头:“我救了你就是危害世人。”她从布包中再度取出佛经:“不过我可以在你往生之后为你超渡。”
“超的头啦!你这算啥出家人!你还俗算了!”石炎官见她完全无意为他包扎只好重头再来。他一边咒骂一边动手:“该死的小尼姑!该死的烂破布!该死的剧毒!该死的五大寨!还有这该死的伤口!”
行续睨着不断“造口业”的大黑熊突地也不知他是否因失血过多抑或毒性发作而开始摇摇欲坠。
行续看着他往一旁倒去冲上前想稳住他的身子:“你……你别昏呀——喂……大黑熊!”但仍是迟了一步他的头重重撞击到石板一动也不动。
该不会是——
行续伸出食指探向他的鼻间。
“好在还没忘了呼吸。我还没学到哪一篇是超渡用的经文呢……”
看着他尚流血不止的伤口及惨白中仍带青紫的唇瓣行续迟疑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破损的菩萨像手中转动着佛珠:
“我该救他吗?”
不动的石像上挂着慈悲的笑容。
行续也跟着笑了。
***
噢——该死!他全身上下都在叫着痛!
石炎官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处在昨夜蔽身的破庙内。浑身上下的伤口已安安稳稳地包扎好只是头部传来阵阵欲裂的痛楚……他不记得他有伤到头呀!
环视四周昨夜那个不愿救他的坏心小尼姑蜷卧在草堆间仍在安眠中像头小猫似的喵呜细细地打着呼。
口是心非。他身上的伤一定是她包的出家人就是出家人心肠软得很。
他坐在她身旁直到现在他才好好看清小尼姑的长相。
惊艳。这是他脑中闪过的惟一词汇。这小尼姑有张绝世的容颜。
“真是浪费。这么美的妞儿竟然是尼姑。”他摸摸她光秃的头顶微刺的触感令他轻笑起来。
行续张开眸子映入帘间的是昨天那头大黑熊。两人对望着。
“阿弥陀佛。”她首先打破沉默却是句诡异的开头。
他缩回自己的手厌恶地皱皱眉她在提醒他——她是出家人。
“你干什么出家”他没好气地问。
“那你干什么当土匪?”
“关你屁事!”他粗鲁回道。发现小尼姑以眼神告诉他——这四个字也是我给你的答案。
这小尼姑不但漂亮还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你叫什么名字?”
“法号行续。”
“我要知道你的闺名!”
“我是出家人只有法号。”行续回答得理所当然。
石炎官不屑地撤撤嘴。
行续动手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准备继续动身完成师父的考验。她拂去灰色袈裟上的草屑皱起细眉瞧见衣裳右侧染污的血迹——来自于大黑熊。
“弄脏了。”她喃喃自语:“还好没沾到这抹流苏。”灰暗的袈裟左侧挂着一抹丹红的流苏显得格格不入。
嘈杂的声音从远而近行续瞥向他瞧着他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
“你不逃吗说不定是昨夜追杀你的人。”她好奇地问。
“你担心我吗?”石炎官回她一个笑。
“我担心会看到死人的模样。”
他怒眉横竖咬牙切齿。
“四爷!”青魈首先闪入破庙内“太好了您没事。兄弟们人在这里!”他朝外唤了声不消片刻破庙内涌入大批土匪。
“四爷——大伙找了您一夜。”
“您没事吧?”
大伙东一句西一句几乎要掀了庙顶。
“我就告诉你别逞强瞧被打成猪头了吧。”青魈率先发难。暴动发生的同时他正被另一群土匪架住痛殴所以无法即时拯救石炎官。
“你以为你现在的脸比我好看吗?”石炎官轻哼。若非青魈的嗓音具有独特的特征他可认不得眼前顶着两团大馒头的家伙是谁。
“先回山寨去治伤吧。”鲁镂范朝两只猪头提议。
点头青魈撑起石炎官的身躯。
“伤还不打紧我的毒恐怕就麻烦了。”石炎官试图稳住骨血内一的翻腾“对了五大山寨的家伙们呢?”
“五大山寨的人马暂时退了但他们撂下狠话还会再来。”青魈回答。
“正好我这一肚子窝囊气发泄无门既然对方不知死活订下下回干架时间我当然奉陪到底!”
“万一又碰上今天的情况别说要发窝囊气就怕您又被打得不成人形。”
“死青魈嘴越来越贱!”一拳爆栗赏过去。
“哎哟——”
就在众人准备鱼贯而出时鲁镂范发现了始终静静站在一旁的小尼姑。
“四爷那位是?”他也跟着青魈一样称呼石炎官为四爷还挺顺口呢。
差点忘了她。
他可没忘记她昨夜见死不救的样子——虽然后来还是救了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