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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远三凶徒(2 / 2)


我悄声问道:“那个老头为什么总是仰着头呀?”贞清小声告知:“早年他在那边屋顶玩跳水脖子摔坏了。后来颈骨硬了就变成这样子从此似乎难以转动和低头。当然他会告诉别人说那是由于战斗负伤但你别相信。”

跟阿初她们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见幸侃缓慢地朝这边走来向经过他巨大躯影之旁的人询问:“这么快就散了吗?”旁边之人笑道:“我出门时瞅见你从一大早就往这边走走到中午才走到这里。走路这么慢当然散都散啦回去吧!但愿你赶得上吃晚饭别想看热闹什么也看不到了。”幸侃懊恼地咕哝道:“这样啊?那……你们在那边有没看见一个眼睛很大又有神、打扮像男孩子却又调皮机灵的小姑娘也在看热闹?”

“有哇我不就是吗?”路过之人睁大眼睛瞪给他看笑道“你瞧我这双眼睛大不大?”

幸侃一怔随即郁闷地转面而行。一个哪吒头的小女孩儿从幸侃庞大圆厚的肥躯背后冒出来低声说道:“瞧!我一路上就说你走得太慢了。跟着你可好什么都看不到了。”幸侃憋起脸不安的咕哝道:“你别跟着我呀免得你爸爸看到了又骂。”

路过之人瞪着大眼睛奇道:“阿振你怎么会跟这胖家伙混在一起?胖子你如何居然跟她做了一路?”哪吒头的小女孩儿溜去幸侃巨大的躯影里躲藏了起来。幸侃嗡声嗡气的嘟囔道:“不关我的事……咦她去哪里了呢?”

我拉着阿初她们避到路边的大片绿荫里往树多处转去阿初说道:“那边跟胖家伙说话的瞪眼之人也是大姐姐来着不过她爱穿男服出门。”茶茶边走边张望道:“高次的姐姐吗?怎么又扮到我认不出来了……”

我不想被幸侃看到为免徒惹纠缠顾不得往那边多瞧低着头只往树荫浓密的地方快步而行。阿初挽着我的手说道:“姐姐先前你去哪里了?我们可想你了。”我放缓些脚步说道:“我也想你们了。”她妹妹阿江偎近我身边呶着嘴问道:“你是不是去别的地方跟别人住啦?”

我轻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微笑说道:“就差点儿。”茶茶蹙眉说道:“那个地方不好有蛇精!”阿初转面问道:“你怎么知道?”茶茶哼了一声说道:“信雄他们说的。先前你没看见他吓得一路跑回他屋么?还叫嚷说有大蛇来着!”

我闻言笑谓:“先前他不是还扛着好大一条死蛇去烧烤吗?怎会又嚷着怕蛇呀?”茶茶摇头说道:“他不怕死蛇怕活蛇。”阿初突然笑道:“高次连活蛇也不怕还驯养了一条他好厉害。”茶茶摇头说道:“他被那条蛇咬都不知多少次了。”

阿江笑道:“他还会吞剑。”阿初也学我的样子抿了抿嘴眼波流转噙笑说道:“我也见过他吞一口很长的剑真的好厉害!”茶茶摇头说道:“他那支叫做‘古灵精怪剑’有古怪的。哪天我帮你要来玩一下。”阿初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我吞不下那么大的东西。”

“这种小东西我一口都吃不下”正走之间听到树丛那边一幢舂米屋后有人叫苦不迭的说道“唉呀太厉害了!猛就一个字……这东西大的我尝过还能吞下几个怎么它越小越辣嘴呀?”

另一人呛咳道:“我舌头都麻木了单吃它熬出的这一锅东西真难……难吃得紧呐!除非你到先前你们拆屋那地方捉一条蛇来放进这锅浓汤里一起熬。我去不了昨儿跟信孝跑去看你们拆屋时由于黑灯瞎火在庭院草多处绊摔了一跤你看这膝盖血还没全干呢。”

一个似更年小的家伙话声稚嫩的说道:“没有熄火吧?昨夜我们在院子里点了灯的本来很亮堂。”

呛咳的家伙说道:“那个地方先前好像被谁打灭了灯火。我们来的时候没看到亮光。”

似更年小的家伙语气稚嫩的说道:“是不是信雄扔石头打灭的呀?”

先前叫苦之人簌一声起身蹦跳道:“不行受不了……我要赶快去再生一锅水来做些清汤漱个嘴。那谁种的番茄我要摘几个放进去味道会很赞。”

似更年小的家伙稚声稚气的问道:“生一锅水是何意思呀?”一人笑吟吟的说道:“就是生火烧一锅水的简称。‘那谁’这类词语其实就是他最先说的后来我们‘清洲帮’的人全跟着这样说话了。现在还算好多了从前他说话更难懂。信照为了将嘴炮练到更快速从小造出很多简捷缩略语。不看他独家的专用词汇本小时候我们很难弄明白他的意思。奇怪的是信雄从小就能听懂他的独家语词。谁说‘傻瓜殿下’没有脑子?”

先前叫苦之人拿锅刷洗蹲在墙边说道:“就信雄懂我。其实他聪明着呢本来大智若愚就是爱犯浑。浑起来就不要理智了宁可一路错也要一撸到底。将来会吃亏所以我要去他身边帮帮他多少给他掌点儿舵免得他把船开到悬崖底下去。”

我伸头一瞅果然其中有信照和那个名叫秀政的白净小子在内。其余几个也都并不面生。

“我了啦个去!”茶茶突然叫将出来掩鼻说道“这什么气味呀?”

我们从墙边转出只见若干个小子在树丛间一片绿蔓园之畔用石头弄了个灶在那儿支个锅煮东西飘出的气味老远就把我们几人呛出眼泪。

茶茶忍着呛咳上前伸头探瞅蹙眉问道:“这煮的什么呀?”

“辣椒汤”名叫秀政的白净小子笑吟吟的说道“满锅红红的小辣椒熬成浓汤。这是番邦航海行商的朋友送咱们种植的辣椒看上去鲜红诱人要不要尝尝?”

阿初她们纷纷摇头跑开。

“这个东西叫做地瓜叶很好吃。”秀政旁边那小子不顾锅中气味呛咳匆忙拿给我一捆绿叶新鲜之物热情推荐道“跑船的朋友送来给咱们种植顺便尝尝的拿回去清炒就行。”

于是午饭我们就吃这东西。茶茶说她们妈妈去阿犬那边照顾要很晚才回来。白米饭已经蒸好让我们别等她。

我亲自下厨清炒几个小菜大家吃得很开心。午饭吃完已经是下午我再也撑不住就到阿初房里小睡一会儿。

不知迷糊了多久被阿初她们吵醒。我起身到门廊外一瞧看见小姊妹们在庭园中围观高次吹哨。高次伸头探近一簇茂密的树丛吹了几下突然冒出一条硕大无双的巨蛇将人们吓得四散奔逃。

我一惊而跳张开眼睛见屋内静悄悄才省起刚才做了个恶梦。

四周昏暗似乎已是黑夜我揉了揉眼正要又躺下却听到外边有人小声叫唤:“夫人神官夫人快醒来!”我不由一怔转面乱望之际心下暗奇:“这儿的人不曾如此称呼我外边是谁来着?”只听那声音又低唤道:“夫人快醒一醒!找到你丈夫的遗骸了。你不想要回他的遗体了么我带你去看……”

亡夫尸首异处这事一直搁在我心头纠结堵着纳闷了多时不知如何那人竟会知晓。我连忙轻悄起身拉门走出到廊外寻觑不见那人踪影忽疑会不会又是个梦。我蹙眉摇了摇头揉眼自语:“该不会是个连环梦吧?”

那人低声叫唤道:“神官夫人我在院墙外等候多时了快跟我来。”我寻声转觑只见廊外院墙那边的窗外有个黑影探头探脑。没等我看清是谁又缩回去了。我心下猜想:“莫非正信的儿子又鬼头鬼脑地寻来了?”

周围静悄悄阿初她们似乎已睡正熟。我取巾蘸些凉水揩拭脸面省起先前在阿初房里睡至迷迷糊糊被人唤醒已是深夜。

“难得好机会要逃趁现下。”听到那人在墙外低声催促我悄悄出到院子外从侧边的门走来在墙影下寻去那人在前边压着话声说道“大概那些家伙全跟他们主公去看奇石了。傍晚下了场雨听说那边土穴突然向内塌陷没等人们动手封上穴口坍塌的泥土就自己填平了那个窟窿。好些人纷纷赶去看究竟。”

不待我更觑分明那人又晃身闪到了树影里不时转身招手悄催我跟随前去。我难免惑问:“你是谁呀?先前说什么遗骸来着……”那人在前边小声招呼道:“眼下时机难得快跟我一同逃出这地方顺便去拿回你丈夫的遗体再走。园中有人巡逻咱们小点声。别问太多到时便知。”

我摸黑跟在后边看不清楚那人模样。望着前边不时出没的身影依稀觉得正纯似乎长高了不少心下暗猜会不会是正纯或者他那个同伴潜回来要接我离开。

既然说是带我去找亡夫遗骸我心头扑通而跳急于探明究竟路上便没多问。经过一院落从敞开的窗户看见秀吉陪幸侃玩牌。

“玩牌你也出幺蛾子?”秀吉扔牌掷去幸侃脸上恼道“看你手里攥着好几张完全相同的牌怎么回事?你会不会打牌呀?该不是也和飙歌一样只会唱一句歌词就跑来找人飙歌……”

幸侃咕哝道:“我怎么料到他会点这支歌来跟我飙?偏偏挑我不熟的那支大风歌一着急我更加记不住了。现在我连那句都记不住了因为没睡好精神差。”

“为什么没睡好?”秀吉搓着牌问“你半夜爬他床啦还是他半夜爬你床?”

“不是这样的我和他没同榻而眠。”幸侃语如闷钟地嘟囔道“稻叶一铁不知道是肾亏或者膀胱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整晚起来开门关门来回尿尿出出入入折腾许多动静吵到天亮搅得我睡不着。今晚我不想去和他睡同一个房间了。”

“有地方给你睡都不错了还嫌人吵闹。”秀吉出一张牌说道“回来的人太多好多人没房睡只好挤作一屋。就连利家也去和成政还有另外某个家伙挤在一个小房间睡。如若不是因为没人肯去跟一铁睡同屋怎能这么容易就给你找到容身之处?”

“我和佐佐、还有不破光治他们挤着睡同个小地方那还是原先存放杂物的小房间。”利家打着呵欠说道:“连日回乡的人越来越多眼见得房间不够住下了。大家将就挤一挤凑合着熬过这些天。”

幸侃抬起胖手揉眼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稻叶一铁和不破光治对换一下呢?”

“不行!那老家伙有毛病”利家摇头说道“我不想被稻叶一铁搬过来折磨到天亮。他一个动作会重复几千遍还不嫌多……”

幸侃咕哝道:“那……我跟你互换房间行不行?”

利家笑道:“这不是仍还一样让我受他折磨?”

幸侃探询:“我送些古物给你好不好?”

“得了吧你那些‘古物’。”秀吉笑道“奇怪的是你竟然能逼真地模仿各家书法。我还不知道你会这一手藤孝知道不?”

幸侃嘟囔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再说这些了不换就不换。”

“我就闹不明白”秀吉不甘心地笑问“十河存保那样厉害他那些飞刀怎么没扎出你几个窟窿眼儿呢?”

“他没戳到我”幸侃嗡声嗡气的咕哝道“他扔来的那些刀被我提前用阿罗汉掌风打飞了。”

陪着玩牌的小圆脸家伙说道:“十河存保投出的飞刀是可以快速回收的他另一只手腕间缠绕软索长鞭一挥一甩又能迅即撩去收取飞刀插回肩后匣囊之内手法利落之极。”

我从院外矮墙下猫腰而行为免被幸侃发现小心翼翼地在花草丛畔挪身移步那人在树影下朝我打手势急催我回了个手势听到有人匆匆奔近前边院门叫唤:“筑前大人主公找你。赶快不要让他在那边久等。”

“又要去看那个坑啊?”利家微笑说道“怎么你们还没看够呀?”

陪着玩牌的小圆脸家伙趁幸侃转面飞快伸头去瞧了一眼其手所攥之牌随即端然坐正说道:“无非一个大坑没什么好看的。就连那块怪异石头也密密麻麻地被各派僧人和法师贴满了封符遮蔽本来样子看不到。说是要搬去泽彦禅师那边先供放着不过主公又改变了主意应该是连他也听闻政秀寺日前很奇怪地着了火里面供奉的一面神镜不见了……”

幸侃听得眼珠乱转之际利家瞥他一眼笑问:“你怎么愣忘出牌呀?”待幸侃胡乱出一张牌利家往幸侃眼皮底下跟了一张牌转面觑向小圆脸家伙说道:“该你了。佐佐你说的那面神镜没什么用的吧?它大概早就不在那儿了天晓得被谁偷偷拿走。主公还曾经问过这事儿来着言语之间似怪泽彦禅师疏忽大意近年不够尽心。是了秀吉你别玩了赶紧先去主公那边侍候。当心点儿主公越来越严苛便连丹羽勘介他们几个也跟着信正舅舅一家后面被流放。”

“是长秀的亲戚吗?”幸侃咕哝着问了一句利家摇头说道“也没亲到哪儿去。长秀既不帮着说话也没受丝毫影响在主公眼里照样宠信不减。秀吉呀你赶快去!你和他不同长秀算主公亲族婿辈是他自家里人。”

“看来秀吉俨然已是他主公身边离不开的红人呀”幸侃眼珠溜转抓着牌咕哝了一句。秀吉搁下自己的牌起身推到一边伸头看了看幸侃手攥之牌笑觑道“你也可以过来我们主公身边当红人呀。看你这么会哄他将来一定红!”

“你傻呀?幸侃可不傻!”利家笑着推他说道“他在义久那边是首屈一指的红人位居众家臣前列何等权威?改投到了我们这儿算什么?以一个新参的身份挤进众家臣之列能排上几号位子?就算能和你还有光秀他们平起平坐也远远比不上在义久那边位高权重。换作是你愿意独步九州还是要跑来清洲排列队末?你赶快去主公身边侍候着不要再扯!别等了你再磨磨蹭蹭阿市殿下也不见得会这么快就回来又从这儿经过。除非你想趁阿市不在家连她女儿们也出去玩耍未归偷偷溜去她那院里勾搭有乐带回来的妞儿。”

“别胡说那是主公看上的。”秀吉忙推他一下在门边转觑道“不过我听说有乐似乎又想暗地里替家康牵线帮他这好朋友从中撮合。他们两人也算得是‘发小’有乐和家康的关系不是你们能想象的。恐怕就连他哥哥也不晓得有多密切。”

“撮合什么呀?”陪着玩牌的小圆脸家伙趁幸侃转面又伸头去瞧牌随即坐回原样出一张牌说道“家康对于正室的印象很糟糕我曾经见他叹息说除非被迫于无奈以后不想要正室了。”

我听了之后直蹙眉不已本想还要再蹲花草丛间多听一会儿小院子传来开门走动声响又有人跑来催促道:“筑前大人请赶快!别让主公久候。夕庵、权六老爷子他们都已经匆匆奔去了。”

利家推秀吉出门说道:“你赶快去!我叫个人过来顶你的牌位。常知你去把光治拉来陪幸侃玩牌。他在塘后大院那边看老太太们编织东西。”

我心情郁闷:“有乐到底要搞什么呀?”为免让秀吉他们撞见我从花圃里快步急溜跑进树丛。不一会儿经过一处围墙更矮的小院落有人从廊间行走而出。

“我又忧郁了”光秀在庭前长吁短叹泪眼汪汪地说。“主公最近似乎将我冷落跟我说话比以前明显减少了。唉会不会把我也流放呀?近年他放逐了不少老臣甚至没什么像样理由也赶走万一他觉得我不中意了……”

“最近他忙得很”藤孝宽之曰“聚庆之日临近回乡的人越来越多招呼不过来。你别想太多!”

有人路过打招呼:“二位大人怎么不去看那个怪穴?主公他们刚刚赶过去瞧……”

藤孝转脖回了声:“这便去看。”光秀不安的说道:“不知道稻叶一铁会不会也在那边?他总是反复向主公告我的状纠缠不休没完没了地指责我收他的手下尤其是他女婿利三……唉这家伙胡搅蛮缠使我更加忧郁了。”

藤孝温言慰之:“一铁上个厕所都反复来回几百次何况找碴儿?你不必往心里去。”光秀摇了摇头难抑烦闷道:“我还真就搞不懂主公怎么会忍受得了他?好几次看见他参拜主公竟来回拜了几百遍拉都拉不住……”

“你要是经常拜我这么多次我也受得了你。”藤孝笑谓“何况主公对于有毛病的人向来很宽待。他经常关照那些身有残疾的人甚至路边的乞丐。你又不是不知道。”

其子三斋跟在后边说道:“有一次信长公路过美浓和近江之间的山中发现一个乞丐总是在那里乞讨而且只待在这一个地方就算下雨也不去别的地方避雨信长公打听是怎么回事结果才知道这个人因为祖先是奉命去杀常盘御前的人所以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必须在这里受罚信长公听了非常恼火把周围的居民全都叫出来当众拿出二十匹棉布其中一半给附近的住户让他们照顾这个乞丐并且要求周围居民要在每年收获米麦的时候拿出一点收成给这个人我们这儿棉花只在三河出产比丝绸还要稀有。”

“右府拿钱出来照顾那些穷困无依的残疾人和身有残患的流浪乞丐这类事迹其实多了去。其中不少我们还亲眼目睹了。”藤孝叹道“说这个人残暴他又能残暴到哪里去反倒是做的好事没人知道。”

光秀红着眼圈说道:“当年我也是流浪无依跟着义昭流离失所窘迫得连家小都养不起妻子靠四处帮人缝衣服弄些饭糊口那时候我一家委实苦不堪言。要不是主公收留加以重用哪有今天?然而我就怕有朝一日他会厌烦我尤其是稻叶一铁从中作梗……”藤孝宽之曰:“没事儿的主公是明白人。你要担心的其实不是一铁甚至也不是秀吉反而是你自己。人生一场大戏至今你演的还不错。好好一场戏不要在自己手上演砸了。”

趁藤孝忙着安慰他我从院墙外树影里悄步溜过追寻前边那个不时出没的领路之影在园林间转来转去。不知兜转了多少时候前边出现流水潺潺之声。

我走出树丛兀自东张西望那人又冒出来在前边的树影里招呼道:“这边就是后园外了!”我蹙眉走来问道:“先前我好像听到你提起我丈夫的遗体怎么回事呀?”那人在前边引路不时从树影里飘来他压低的话声说道:“三河那帮家伙把你老公的遗骸送来这边检验完了还没送回去那时由于天热而且半途迟误尤其是找不着头也不好验停放在这儿许多天已经腐臭难闻就在此焚化装进骨坛里存放着。”

我听得懊恼:“先前总觉得我大概没搞对却把谁的头安到我老公身体上去了怎么这儿有人说我老公的身体在清洲?到底是头还是身体没弄对呀?”又转了一会儿那人指着前边一处挂有“味香坛”招牌的破旧所在说道:“到地头了。”

我仰头看了看上边的招牌惊愕道:“然而这里好像是卖腌菜坛子的作坊啊我老公被他们做成腌菜了吗?”

树影里之人说道:“那些不是一般的坛子。”

“那不就是装腌菜的坛子吗?”我郁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腌菜坛子是什么样儿的。”

树下之人说道:“外表只是掩人耳目其实是骨坛来着。”

我进来四下一望不禁惊呼:“哇啊好多骨坛呐!”

那人晃身蹲到矮墙上头伸手指了指说道:“你老公应该好像就在那边的坛子里。”

随着其手指点之处我寻来抱着一个坛子哭:“老公啊老公啊!”随即感觉不对:“我老公怎会这么大个?”伸头瞧了瞧后边贴的纸片儿懊恼:“靠!又弄错了……我老公去哪里了呢?”

“哦你老公吗?”那人隐入树影之际说道“记得似乎是被光秀大人悄悄差遣手下来接走了据说已然送回去啦。”

“既然这样”我难免纳闷道“你诳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一人从墙柱后转出拍了拍旁边的大缸说道:“要把你装进这个酱缸里。”我伸头往缸里一瞅觉得气味熏呛皱起鼻头后退不迭说道:“这是装腌菜的!”

又有个人影从后边冒了出来拦住退路低嘿而笑道:“没错这就要把你腌进那个酱缸里面去。”

我暗觉情势不对闪身往大片酱缸和坛子瓮子之间走避眼见四周又冒出几道黑影向我欺近我惊慌道:“我跟你们有冤仇吗?为何要把我腌成酱菜呢?”

“不腌进缸里去如何装载到骡车上偷偷运回三河领赏?”有个花白胡子的家伙伸手来拽我不耐烦地催道“什么也别说了赶快进缸里去。这一缸好酱料都是给你浸泡用的腌起来定然很够味!”

我怎肯进去见势不好忙展开身法便依记忆中小僧景虎所授步诀在坛坛罐罐之间穿梭走避让他们急捉不着。

花白胡子的家伙连攫数下落空不禁啧一声说道:“怎这般滑不留手?你们别愣一旁看热闹快过来帮着一起堵她。”周围那些家伙齐掩上前果然我转寰余地越来越小慌张之余脚下一绊跌向柱边有个家伙转身窜出伸手来抱。

眼见我就要被抱起来放进缸内墙下有个破帽儿遮额的家伙叹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她到乌衣巷预订鲜花之时才不过几岁模样如今已转眼长成比我们似还高些的大姑娘了。”另一人蹲在靠墙摆放的大缸上探眼投觑道:“她到我们那里订过花吗?”

破帽儿遮额的家伙说道:“常客来着。记得有个大婶还陪她去过花店数趟好像是用‘周荣’之类名称订花送到寿桂尼那边祭祠我曾跟车送过一次不只送往尼姑台那儿又顺路送鲜花到义元公墓园那边大概用的是什么岳承芳之名订下许多鲜花。”

抱着我之人闻言一怔在缸边问道:“这就是那个曾用‘周荣’之类名称到乌衣巷订下许多鲜花的小姑娘吗?”

我不安的询问:“我是不是差你钱没给够啊?”那人摇头说道:“不是没够钱给多了。”我抬足撑在缸边不肯进入蹙眉道:“这会儿你是要找零吗?”花白胡子的家伙过来抬我不耐烦道:“休再迟耽。干完这一单买卖咱们在远江三河别愁钱不够使了。”那人犹豫道:“人活一世不能只为钱。”

花白胡子的家伙推搡道:“可是没钱你就寸步难行!”那人抱着我后退几步瞥见四下里数道黑影逼近他皱眉说道:“你们退开!没钱是很难过但若没命就一步也走不成。”

花白胡子的家伙抽刀说道:“然而七对一看是谁没命?”蹲在大缸上的那个家伙笑觑道:“七人七把刀他带着那妞儿怎么杀出去?死定了!”破帽儿遮额的家伙劝说道:“大家还是一起来一起走罢不要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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