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虞淮落水后头一遭软了态度,顾百里心里却痛快不起来,反倒郁结。
“殿下拿什么保证?”顾百里缓缓开口,满是嘲讽。
虞淮一噎。
顾百里微哂:“殿下认识这奴才几日?可知他背后干净?可知他为人?”瞧见虞淮噤声不语,他更是烦躁:“便是救你了几回……虞淮,今日我在悬边是吊着供你取乐呢?”
虞淮听出顾百里的意思了,顾百里在骂她不知好歹。
“那你要我怎么办!”虞淮被顾百里逼得狠了,不管不顾道:“你若敢取薛忍性命,我便自绝给你看!我知道我性命在尔等眼中毫不重要,但你们也莫忘了我父皇才是大梁之主,我贵为皇女,便是死也绝不受你们挟制,绝不容你们小人猖獗!”
她说这话时,目光在人群穿梭。
赤军都有佩剑,她计算了一下,从他们手中夺剑的可能性为零。于是趁着众人不备,一头往壁上撞去。
她撞壁之前还特地攘了一下婕玉,示意婕玉长点眼色盯着点。她不想真撞,只是想吓唬吓唬这群无法无天的人。
然婕玉早就被这对峙唬住。
虞淮的一攘让婕玉一个不备被推坐在地。
虞淮作戏作得欢快,全然没注意倒在地上的婕玉。
好在她知道不能全靠婕玉,撞壁的时候也收敛了力,但依旧撞得头皮血流两眼冒金星。
昏厥前听有人急唤自己姓名。
“殿下!”
“虞淮!”
虞淮听不真切了,只念着一个事。
顾百里,这仇本宫记下了!
再醒来,虞淮发觉自己在公主府。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额上的疼痛随即而来,痛得她眼中泛泪。顾不得这点痛,虞淮忙唤婕玉。
外间的婕玉连爬带滚地到了虞淮跟前,匍匐在榻前。
“薛忍呢?”虞淮忙问。
婕玉道:“大将将人带去了将军府。”
虞淮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忍住:“顾百里这个狗东西。”
尔后,她听见婕玉倒抽一口凉气。
婕玉脸色苍白:“殿……殿下,大将就在外间……”
虞淮:“……”
如婕玉所说,顾百里就在外间,他坐在绣花凳上,自顾自给自己掺了盏茶。
饮啜一口,尔后把玩着茶瓷道:“我与殿下有话要说,你出去。”
婕玉看虞淮脸色。
既然在公主府,便是在自己的地盘,虞淮稍微有些硬气了,只是想着薛忍还在顾百里手上,便忍了:“你先下去。”
婕玉退了下去。
虞淮也不下榻,隔着珠帘隔着屏风出声问顾百里:“你有什么事直说罢。”
顾百里捏紧了茶杯,骨节都在泛白,语气却风轻云淡:“殿下睡了三日。”
他承认,见到虞淮为薛忍撞壁时,他发了疯的嫉妒。
是,顾百里非常清楚,他欢喜虞淮。
从什么时候开始欢喜的,大概是双亲逝世那年,崇安帝将他召至宫中,问他愿不愿意留在宫里。
崇安帝对他道:“宫里有个公主,也少不了你几岁,你若愿留在宫中,有她跟着你兄妹玩耍,朕也放心。”
随后顾百里就在屏风见到小小的影子,她藏得不够好,屏风之下露出一双可爱脚丫子,她小心扶着屏风,用一双水濛濛的眼偷觑着他。
记忆里小小人儿已经长成,公主府的屏风所映,虞淮身姿玲珑妙曼,她问:“薛忍可好?”
顾百里似泄了气:“我正是因此事而来。”
“哦。”虞淮道:“那你说。”
顾百里这几日没做别的,他将妹夫拘来将军府逼问。
“长公主殿下及笄礼,你带着薛忍入宫。”
“是。”妹夫一向怕他这个兄长,更不敢瞒他。
“薛忍由边角小门入宫,他入宫后是否立即到了你身边?”
“……”
“我查了薛忍。”顾百里敛了回忆,报复似地开口:“他并非殿下及笄那年于梅花园救殿下之人,更不是殿下心心念念的救命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