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和唐佩在扬城除了吃喝游玩之外,他们总免不了要问当地人一句:“您听没听说过‘黄国维’这个人?”可得到的答案却无一例外,没人听过这个名字。
按照高原自己的推算来说,黄叔叔眼光长远,那个年代对经济就有着不错的洞察力,而且身处经济蓬勃的南方,他怎么也能抓住几个机会,一跃而起才是?!他不应该寂寂无名、闹不出响动。
可他无论在景区,还是在繁华的商业地带,亦或是高新科技园区周围,都对扬城当地人进行了打听,可就是没人听过这个名字,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上网查了一下,往南还有座城市叫‘杨城’,你当时不会是看花了眼,把两个名字搞混了吧?!”傍晚十分,唐佩戴着遮阳帽,手里端着果汁,在一家餐饮店门外的桌前坐着,笑问高原道。
“不能记错,我记忆力很好,当时黄叔叔的信件,我是逐字逐句看完的。那年我都念初一了,‘扬’和‘杨’肯定能分清。而且那时候,我本身就对南方抱有极大的幻想,这么重要的城市名,我应该不会记错。”高原坐在唐佩对面,看着落日余晖,稍感苦恼道。
“你真的就这么肯定?”唐佩瞪着大眼,探头朝高原确定道。
“或许…应该……”被唐佩这么一本正经地问,高原又有些茫然了。“我确定…还是不确定?你这么一搞,我有点懵了!”
唐佩禁不住一笑,拿吸管搅拌着果汁,又把腿搭在高原怀里说:“逛一天累死了,帮我捏捏腿。”
高原一边给唐佩捏腿,一边有些走神。“扬”还是“杨”,他是越来越闹不清了。这个问题把他搞得很迷茫,就连唐佩那纤纤玉腿,和捏在手里柔软的触感,都提不起他的兴致了。
唐佩看着他那傻样乐得不行,别看平日里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私下里犯起傻来,还蛮可爱的。尤其小原这家伙脑子聪明又勤奋,很少有难得住他的问题。可唐佩跟着搅合了两句,就把高原弄得一脸发懵,她心里沾沾自喜,有点小心思得逞的快乐。
“别想了,明天咱们游老城区,要是再打听不到,我陪你再去杨城就是了。反正就是出来放松嘛,你不要非背着心理包袱。”唐佩靠在椅背上,撩着鬓角的长发笑说。
“还往南走啊?我寻思咱们游完扬城,再去我三哥那里坐一坐,就直接返程回去了。如今县里给咱公司下了命令,也不知道厂区怎么规划。这总在外面旅游……”
高原越说声音越小,毕竟他都答应唐佩,要出来玩儿到月底了;可这才三天就嚷嚷要回去,总归不是那么回事。
“那你回去就能改变县里的规划啊?”唐佩把腿放下来,手托下巴眨着眼,朝高原笑问。
“虽然不能改变,但能及时地跟进。要是有突发状况的话,我也能想办法应对……”高原觉得自己不该解释,他索性就闭口不说了。
唐佩依然笑盈盈地说:“既然没法改变,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如果从内部找不到机会,我们何不寻求外部突破呢?”
唐佩的这句话,让高原的脑门忽然闪了一下。但具体闪过了什么想法,他一时间还捕捉不到。但他可以肯定,唐佩这个福将,肯定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思路。
“你…你有好的想法?”高原迫不及待问。
“公司扩建这个事情,高王工业肯定是要高负债运行的。2个亿咱们还不上,20个亿也是还不上。我们假设高王工业未来的业务,会被人釜底抽薪,当然这也是你最担忧的对吧?!”唐佩认真看着高原,乌黑的眼眸十分灵动。
“对,我担心咱们的型材业务,会被别人替代。真到了那时候,银行贷款还不上,工人工资发不出来,高王工业就只有破产或转让这一条路可选。”高原十分诚实地回道。
唐佩却不紧不慢地说:“欠2个亿,银行能把高王庄所有的产业吃光;如果欠20个亿,十个高王庄都填不上这个债务的时候,银行得把你当祖宗供着!他们怕你垮,全县都怕你垮,这也是一种风险分担,你得把这种恐惧,转嫁到债主身上。”
高原被震惊地都说不出话了!他浑身起鸡皮疙瘩道:“如果真要是贷这么多钱,公司又垮了,那我这辈子不都彻底成老赖了?”
“只要公司财务合理合法,没有资金上的坏账,你只是经营不善才导致的破产,当老赖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顶多限制你高消费罢了,而且你本来也不是高消费的人啊,有什么好怕的?”唐佩挑着细长的眉毛,逗着高原说。
“可你跟着我不受罪了吗?将来咱们还有孩子……”高原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主要是怕连累唐佩,如果只是他自己,或者农村的那个家,他倒是可以尝试。
唐佩依然柔若清风地笑道:“我说的这是最坏的打算,最差也就是这样了。如果这个结果咱们能承受,我再往好了去说。”
顿了顿,唐佩拉着椅子朝高原靠了靠道:“往好了说,咱们手握大量的资本,投资建一座更大的集团,跟北海那样的大厂区,届时就不仅仅是发展型材业务了。有了钱,咱们就能搞技术研发,搞中高端的制造,这不也变相地突破了发展瓶颈,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真到了那时候,型材只是一项小业务了,真要是被人釜底抽薪,也动不了公司的大局。只要其它的新业务赚了钱,型材这一块的损失还算什么?有的时候,我们要在绝境中看到机会,县里想扶持咱做大做强,咱就往更大更强去做!”
唐佩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攥着高原的手说:“亲爱的,多少人成不了大事,就是因为胆量不够大。大格局不仅仅体现在人文情怀上,更要表现在做事的魄力上。你要学会资本运作,就像你当初打垮巩珺的石材联盟一样。”
“那要是狮子大开口地借贷,县里和银行能同意吗?”高原的脑袋都在发飘,因为他跟唐佩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唐佩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父亲是一方大员,爷爷是巨头企业的管理者;她从小见惯了大资本,说起这些来自然举重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