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琳达的心情格外美妙,她是第一次赢得先生的赞许和夸奖。要知道获取这人的夸赞可不容易,他表面随和、内心孤傲,不是谁的计划,都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而雪茄男转着手里的檀木手串,为琳达的计划修修补补道:“如果不签署更为紧密的合作条款,你又怎么保证,谭明康能信得过扬泉呢?”
琳达十分自信地把胸放在书桌上,碧蓝色的眼睛,泛着狡黠地光亮说:“技术置换的期限,就是彼此信任的基础。只要扬泉还用着明康的技术,那谭明康就会认为,扬泉没有能力转头反扑。”
“那技术授权签署的时间过长,咱们又怎么能在击垮中海的业务后,再转头对明康下手呢?扬泉用着人家的技术,如果与明康翻脸,那技术授权就成一纸空文了,扬泉也不可能再用了。”雪茄男不紧不慢地问道。
“先生,您怎么在这时候犯糊涂了?扬泉的背后,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可以继续再给扬泉,授权国外更为先进的技术,真到了那时候,反倒是扬泉技术齐全,而明康却失去了‘微处理技术’的支持!”琳达禁不住激动道:“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明康不知道扬泉背后,有我们的存在。”
雪茄男继续道:“嗯,计划很好,就连我也挑不出漏洞。但是琳达你要明白,谭明康不管有多么保守,他都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仅凭一项‘技术置换’,人家未必会尽全力,帮咱们防守市场。他这么龟缩的目的,你也应该能猜出来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吧?!”
琳达撩着金色长发,无比自信而从容地说:“当然,那个老王八只想坐山观虎斗,他只防守不进攻,目的就是两头都不得罪!将来不管是杨泉胜,还是中海胜,他都能有一步退路。”
雪茄男十分欣慰地点点头,随即将手里的烟掐灭,又长长舒了口气说:“杨泉的产能毕竟有限,如果在前线市场跟中海争夺起来,那原有的市场,产品便有可能跟不上。即便能勉强跟上,如果中海的产品一渗透进咱们的市场,真打起了价格战,那市场肯定会哄抢。”
顿了顿,雪茄男继续又说:“这个时候明康如果帮咱们防守,那他们就要陷入价格战之中。这种赔本的买卖,你觉得明康会尽心尽力吗?如果没有点好处给人家,人家会尽全力协助咱们?如果明康对中海放了水,那中海肯定就能意识到,扬泉和明康是面和心不和。真到了那时候,扬泉就被动了,明康也借机向中海献了谄媚。”
“先生说的极是!我就知道这件事情跟您商量,一定能查漏补缺,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琳达惊叹地看着雪茄男,厦州联合集团,如果没有这个人坐镇,看来还真是不行。
于是琳达挺着高高的鼻梁笑问:“先生,您有什么好的主意,能让明康不生出二心吗?”
雪茄男转着手里的檀木手串,略作沉思便笑道:“说来也简单,第一条你已经说过了,明康要用到扬泉的技术,所以他们轻易不敢背叛;第二嘛,如果中海渗透进了咱们的市场,而负责防御明康,真能把中海给挤出去,咱就把这部分市场给明康,来弥补他们在价格战上的损失。”
“这…这不是变相地让明康做大吗?”琳达开始犹豫了。
“琳达小姐,就一项技术置换,明康会傻到与中海,碰的头破血流吗?你得让他们看到利益,并合情合理地争夺利益。没有利益他们为什么要帮杨泉防守?花了钱、得罪了人,最后再把市场归还给扬泉?换做是你,你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吗?就算咱们不提,谭明康他不会提?你觉得明康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真是靠保守和吃亏?”
雪茄男松了口气,态度稍作转变,又十分温和地说:“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供建议,至于采不采纳,你和你背后的人,或者跟咱们组织其他人商定后再做定夺。”
琳达站起身,很无奈地耸了耸肩,每次与先生交谈,她总会收获不一样的建议。而这些建议,又恰恰十分重要。“先生您忙,这个计划若是成功,我会给您记头功。”
待到琳达离开以后,雪茄男的脸上才露出了微笑。谭明康啊、谭明康,你的这个计划很好,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对方的诉求来“请君入瓮”,不得不说,正常人很难看出任何破绽。
可是你算漏了一条,那就是“人性”的极限!任何企业在这个时刻,都不可能再坐得住、保持淡定,除非你已经与小原见了面,甚至与中海高层有过会务,你才能如此大胆地选择龟守!
不然的话,中海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扬泉的援助也到来了,你们明康怎么可能选择再守呢?这不是你的风格,我研究过你,你是那种认定危险不可避免之后,会第一时间选择主动出击的人!
得亏我是个爱国的人,得亏由我在这里释放烟雾弹,来误导琳达的判断。不然啊,由我来对付你的话,肯定够你这老小子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