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
玄青色的天空上,繁星点点。
这里是,大夏,一千六百四十四年的,京城。
林珏此刻满身的血污,站在外城城郭的一处城墙上。
他的脚下,就是广宁门。
也就是原本历史中,京城外城叛军,偷着打开,放大顺军,进入京城的城门。
现在已经过了十七日的亥时!
是第十八日的丑时,接近凌晨三点……按照原本的历史,今天下午,城门会被叛徒打开。
董大此刻披着甲,走到林珏身边。
他的铠甲上,也沾染着血污。背着的明军标准制式的砍刀,竟然也有些卷刃。
他对着林珏抱拳一拜后,低声开口。
“这群叛贼,没有连夜进攻。”
“应该是在休整军队。”
“但是不排除,他们趁夜色继续进攻的可能。”
“那群流寇,对于打进京师,急不可耐。”
林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董大犹豫了一下后,继续开口。
“襄城伯,按照您的意思!”
“在三大营里,挑选了五百名,没有感染鼠疫,尚能作战的死士,天亮之后,就会撤去内城,进宫护驾。”
“襄城伯,本来还挑中了我,但是属下没有去……”
林珏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这个披着重甲,身材高大,眼窝凹陷的汉子。
“去宫城护驾,还有一线生机,甚至如果能跟着皇帝,去了金陵,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啊!”
董大咧嘴一笑。
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
那是林珏白天时,塞在他手里的。
“这一锭白银,买董大的命,足够了。”
“董大,祖籍,是河东州人,在卢象生大人的引荐下,才来的京城,进的五军营。”
“之前在河东州……差点就被活活饿死了。”
“卢大人,对在下有救命之恩。”
“若卢大人,尚在,势必也是不肯南逃,要死守京师的。”
“只是……”
林珏微微皱眉,他看着董大。
“只是什么?”
董大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
“就算陛下成功难逃……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林珏转过头,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
“为什么这么说?”
董大咧嘴笑了笑,摇了摇头。
“属下,在河东州时,我们那里,军队之中,将领克扣士卒粮饷,极其普遍。”
“他们用朘削所得,整日花天酒地,美妾香车,且向兵部官员、监视太监和纪功御史等人行贿,营求升迁或开脱罪责。”
“营里的弟兄也闹过,甚至有一些兄弟,直接被逼得,落草为寇!但是根本没用……军营里,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做不到上下齐心。”
“而那些将领们,手下的士兵,反得多了,一个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开始豢养家丁。他们把克扣,我们这些普通士卒来的钱财拿出一部分,豢养一小批经过挑选的士兵,给予,高于正常军饷的饷银,甚至给他们宅院,兵器,还有马匹。”
“将领即便革职离任,家丁也依旧由他们带回原籍供养……这样,这些家丁就成了将领邀功的王牌或逃命的盾牌。各大地方的将军,拥兵自重!”
“若不是遇到了卢大人。”
“在下要么成了路边枯骨,要么,估计也成了某位河东将军手下的家丁私兵!”
董大此刻半低着头,手里,不断摩挲着林珏给他的那一锭白银。
“所以大人您说,就算陛下,逃到了金陵,就能拯救大明朝了?”
林珏的表情则越发的诡异。
他拔出了身后,佩戴着的长刀。
这把刀已经不是绣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