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陈旉多年种田的经验所得。
当然,这一年的陈旉尚未写成《陈旉农书》,还只是真州西山隐居的那个一边读书一边种田的闲云野鹤。
赵宁心有感触,农业时代的中国,对内治理的技术,绝对是超过任何一个国家的。
在生产力有限的年代,各类人才,会苦思冥想,观察、总结各种规律,将生产力发挥到极致。
赵宁又说道:“先生于目前的农田耕种可有好的建议?”
陈旉想了想,说道:“一曰适应天时,农事必知天地时宜,则生之、蓄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无不遂矣。”
“二曰选田,高田、下田、坡地、葑田、湖田与早田、晚田等各不相同,坡塘的堤上可以种桑,塘里可以养鱼,水可以灌田,使得农、渔、副可以同时发展。”
“三曰施肥,虽土壤异宜,顾治之如何耳,治之得宜皆可成就,地力常新壮。”
这话的意思是,施肥要适当,例如赵官家的庄稼苗长得确实好,可是庄稼粒却残缺不全,就是施肥失误所致。
“四曰人治,庄稼好坏,赖于人,农家居住近于田者,便于耕作。”
陈旉已经从面到点,说得很全面了,也说得很深刻。
而且他的思维框架很清晰,不像有些官员,汇报一个工作,说得一团糟,不知重点在何处,什么都说,最后什么都没说。
“善!先生所言,朕甚感欣慰!”
赵宁已是大喜,人才就是第一生产力!
这样的人才,在农业时代,可与统帅三军的元帅相媲美。
众人也连连点头,觉得这个衣着普通的中年男子一席话,让人心悦诚服。
这真的是常年在田里苦心钻研才能,并且勤加思考,才能总结出来的。
赵宁感慨道:“近年来,金贼多次南下,民生凋敝,百姓难安,朕心甚痛,欲广招天下奇才之士,为朝廷所用,救世济民。”
“朕早听闻先生有大才,今日得见,诚不我欺也!”
“朕想请先生入格物院,又入东京大学农学院任教,先生可愿意?”
陈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说道:“天子垂怜,草民一介寒苦农夫,有幸陛见圣颜,不敢居心自傲。”
“且草民常年隐蔽山野,不知朝廷礼数,若为官,怕失了礼数,辜负陛下一番好意,实在难以双全。”
赵宁知他这种技术类的人才,是有社交恐惧症的,不太愿意与那些成天喝酒、吹牛的官僚为伍,才如是说。
赵宁说道:“先生大义,如今苍生凋敝,百姓罹难,朕寝食难安,请先生助朕!”
“朕在格物院为先生留了官职,先生若不愿上朝,可随时告假,没有朕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差遣先生,先生可自由出入东京,先生若需要什么,随时有人安排。”
赵宁很真诚地看着陈旉。
“天子器重,草民无以为报,愿鞠躬尽瘁!”
陈旉算是正式进入格物院,进入东京大学。
陈旉的到来,无论是新学,还是农业技术,都往前跨了一大步。
下午的时候,赵宁对赵鼎说道:“朕已经跟陈旉说明,他会著述他的农业心得,他的农业心得多适应于水田众多之地,一部分也适用于北方。”
赵鼎说道:“前些日李光奏疏上来希望朝廷在淮西推行新政,臣倒是觉得,陈旉可以先出一部分手稿,阐述多项水田耕耘之术,在淮西推行。”
“没错,朕就是这么想的,但淮西还缺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