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池拦住往外走的她,“晚啦,这顿骂已经结束了。”
“你想找骂就另找时间吧,这会儿老爷子都已经回房间了,你就让他消停会。”
闻言,俞知意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又往外走,“那我也得去找舅舅。”
舅舅为她挡了刀,她得去慰问呢。
俞知意脚步还没抬起,手臂又被拉住了,“也不用去了。”
“为什么?”
“这会儿,我爸应该是在房间挨着我妈的训呢。”
“……”
姜越池站起来,拍拍她肩膀,“你今晚也够折腾的,洗洗早些睡吧,今晚你是见不到他们三人的了。”
“……”
——
第二天。
俞知意六点起床下楼,打算先找晨练的外公试探他的态度。
然而,她在院子里老爷子平日风雨无阻,准时准点晨练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
最后她回屋,看见在楼上下来的卢茗雪,“舅妈,外公呢?”
卢茗雪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往上指了指,“在天台。”
“天台?”
俞知意愣了一下,“外公好像没有上天台晨练的习惯吧。”
“不是晨练。”卢茗雪无奈道,“在上面坐一宿了。”
俞知意瞳孔一缩,“什么?”
—
俞知意赶到天台,展目就看见披着大衣的老爷子坐在那盆桂花盆栽前,沉默出神。
入冬的夜间和早晨,天气都很冷,舅妈说……外公在这坐一宿了。
看着这个落寞又黯然的身影,俞知意脚底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到迈不动脚步。
“老爷子上一次这样,还是当年你妈走的时候。”
卢茗雪的话犹如一根银针,狠狠扎在俞知意的心上,疼得她呼吸不畅。
这盆兰花是她妈妈出嫁前送给外公的,作为思念女儿的寄托,外公一直悉心养着。
那年妈妈去世,外公就是这样不吃不喝地坐在兰花前,一言不发,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后来还是舅舅舅妈担心他身体出状况,趁着他虚弱,硬把人扶了回去。
俞知意眼睛泛起酸涩,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才抬步走到老爷子脚边蹲下,“外公,这么冷,你怎么坐外面这么久?”
老爷子目光缓缓移动,低头看向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头没尾地说一句,“确实长大了,越来越像妈妈了。”
俞知意看见他带着血丝的双眸神色有些恍然,似乎很认真地看她,又似乎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外公……”俞知意如鲠在喉。
老爷子目光又落回到兰花上,似是跟她说话,又似喃喃自语,“难怪今年的兰花没开。”
他落寞道,“定是……你妈妈生我气了。”
俞知意心口绞痛,鼻酸到说不出话,只忍着泪不停地摇头。
“我曾在你妈妈坟前承诺过,将来在你的婚事上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一定睁大眼睛,用心给你挑选一个好夫婿,也会把你放在我身边,好好护着你的,可是现在……”
“答应你妈妈的,我一样都没做到。”
老爷子阖了阖涩滞的双眸,“她是该生我这个当父亲的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