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让他现在就去一趟千事屋……那想必不会是啥普通的小事吧——抱定这样想法的青登转过视线,让身后的斋藤、永仓、原田先走一步。
永仓这个耿直的铁憨憨和原田这个没脑子的傻憨憨,不假思索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倒是人狠话不多的靠谱男儿斋藤反问了句“不需要我的陪同护卫吗?”
因为桐生先生有明确表示说是要青登独自一人去千事屋,所以青登婉拒了斋藤的护卫提议,让斋藤直接同永仓、原田他们回剑馆,无需顾虑他。
既然雇主都这么要求了,那么斋藤也只能相从。
目送着斋藤三人离开后,青登对木下舞正色道:“木下小姐,我们走吧。”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的人流量显著增多。
并肩同行的青登和木下舞一面小心地躲闪着那些密集的人群和人流,一面朝千事屋所在的方向进发。
趿拉着脚下的红纽木屐、亦步亦趋地紧随在青登左右的木下舞,不断地扬起视线,偷偷打量身旁的青登。
就这么偷看了青登了十几眼后,木下舞才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深吸口气,出声道:
“橘君。”
青登:“嗯?”
“我已经听说了哦。”木下舞昂起小脑袋,对青登笑盈盈道,“前天的剑术大赛,你取得优胜了!恭喜你!”
“啊,谢谢。”青登连忙谦虚地笑了笑。
“橘君,你好棒呀,我有听说过此次的大赛有很多高手参加的,你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大赛上竟然还能够夺魁。”话说到这,木下舞好看的眉宇间掠起一抹憾色,“好可惜啊……要是我也能看到此次的大赛就好了……”
青登挑了下眉:“嗯?桐生老板他不允许你来看比赛吗?”
“是啊。”木下舞的红唇微微嘟起,脸蛋上浮起肉眼可见的不满之色,“桐生先生他在前天和大前天都恰好有事外出,需要我留下来看店看家,所以不准我的假……”
“这样啊……”青登无奈一笑,“那的确是很可惜呢……”
木下舞红唇微张,发出一道无奈的叹息后,笑脸重归其脸蛋: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说这个了。”
“你在此次的大赛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很难缠的对手啊?”木下舞就着“剑术大赛”这个话题,对青登展开进一步的追问。
“嗯……决赛的对手倒是有给我带来一些麻烦。”
对于木下舞所问的种种问题,青登采取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
青登和木下舞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剑术大赛”上这个话题上闲聊了好一会后,不知不觉间,二人拐入了一条人很少、氛围偏冷清的街道。
木下舞转动视线,扫视了圈四周那稀少的人流后,忽地顿住了脚步。
对木下舞的突然止步始料未及的青登,依着惯性朝前走出两步后,连忙也跟着止住脚步,“木下小姐,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
“……橘君,抱歉。”木下舞朝青登展露出掺着歉意的笑脸,“我其实是骗你的……桐生先生并没有要找你。”
“嗯?”青登忍不住一愣。
木下舞适时地立刻递上了用无奈口吻诉出的解释:
“我是为了支开斋藤君他们,才对你撒了这么个谎。”
“不设法支开他们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和你谈正事。”
说罢,木下舞向前连踏二步,走到了青登的跟前,接着踮起细嫩精致的足趾,让自己的红唇尽可能地贴近青登的耳畔后,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话音悄声说:
“橘君,你今晚有空吗?”
“我又找到了一个需要狐小僧来帮忙的目标。”
听到木下舞言简意赅的这一句话……准确点说,是听到木下舞所提的“狐小僧”这个字眼后,青登的神情微微一凝。
他垂下脑袋和视线,朝即使踮起了足尖也仍旧矮他一大截的木下舞投去严肃、认真的视线。
“……木下小姐。”青登压低声线,如同刚才的木下舞一样,使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你这是又找到了什么目标?”
“嗯……”木下舞用警戒的眼神看了看仍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从旁经过的周围,“这里不方便多讲。”
“橘君你今夜有时间吗?若是有时间的话,我想等到今晚再跟你细讲。”
青登沉吟了二息都不到的时间后,便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暮八时(凌晨2点)之后我有时间,可以暮八时之后再见面吗?”
凌晨2点是青登每天起床的时间。
“当然可以。”木下舞几近毫不犹豫地答道,“那今晚暮八时的时候,我在试卫馆旁边的那座拉面馆后面的暗巷……也就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等你。”
青登点头相和。
然后,他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木下小姐,你很机灵嘛。竟然知道以‘桐生老板有事要找我’为由来支开斋藤他们。”
青登这个时候才忽地发现:眼前的这位爱穿红衣、红纽木屐的少女,要远比她看上去的要古灵精怪。
木下舞郑重其事地和他说“桐生老板有事要找他”时,不论是表情还是言行都一切如常,青登没从木下舞的身上发现任何异常,所以青登刚刚是真以为桐生老板那边出了啥需要立即单独见他的急事。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对——一个不够人小鬼大的少女,又怎会以如此年纪就成为能让江户奉行所和江户的恶人们头疼至今的大怪盗呢?
“抱歉……”脸上重新浮起一抹歉意的木下舞,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十指绞在一起,再次跟青登道了声歉,“除了搬出桐生先生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方法来令我俩独处……”
“没事没事。”青登摆了摆手,“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倒不如说,我还想夸赞你呢,懂得用那么聪明的方法来支开斋藤他们,并将我带到这种人流少的地方。”
“那么,我们就今晚再见吧。”
说罢,青登暗自地在心里发出低低的感慨。
他万万没想到——继解决那起“人斩事件”后,怪盗·猫小僧那么快地又给他送来了新的委托!
……
……
既然“桐生老板有事找他”完全是木下舞无中生有的,那青登自然是毋需再前往千事屋。
和木下舞一起同行了一段路后,二人便在某个岔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穿过那一条条自己这几个月来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熟悉街巷,很快青登便回到了小石川小日向柳町。
爬上试卫馆所坐落的那座高坡后,不一会儿,试卫馆的影子就映入了青登的眼帘。
和冲田、近藤他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在试卫馆住了那么长的时间,青登对试卫馆早已产生了“家”一般的感情。
远远地瞧见试卫馆的巨大影子后,一股异样的安心感便涌上了青登的心头,让青登感觉身体的疲劳都减轻了一些。
但这个时候,青登忽地模模糊糊瞧见似有什么人正聚在试卫馆的大门外。
现在早过了试卫馆闭馆的时间了。
都这个时间了,怎么有那么多人聚在试卫馆的大门外……青登眉头微蹙,稍稍加快了脚步。
待靠得离试卫馆更近了一些后,两道谈话声传入青登的耳中——
“不好意思,请问橘青登在吗?”
“哈?你们是谁啊?找橘君什么事?”
后一道声音,是冲田的声音。
而前一道声音……青登听着可耳熟了。
仅简单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青登便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
脸色迅速一沉的青登,进一步加快了赶往试卫馆的脚步。
不一会儿,试卫馆大门外的景象,便极清晰、完整地显现在了青登的眼前。
只见冲田势单力薄地站在试卫馆大门后,一手扶门,另一只手叉腰,紧蹙的眉头下,一对充满警惕之意的视线来来回回地扫视正立于试卫馆大门前的那8名青年。
这8名青年,全都穿着偏朴素的衣服,身上也不见有佩戴着什么武器。
咋一看,会感觉这8名青年只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年轻人。
但仔细一看后便能发现——这8名青年的脖颈、前臂、脚踝等各处衣服盖不到的地方,基本都刺着狰狞的纹身。
在江户时代……不,应该说是在日本这个国家,不论古往今来,除了极个别怪人之外,只有一类人会在自己的身上纹龙画凤的——雅库扎!
这帮突然造访试卫馆的雅库扎的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纪很轻的青年。
这名青年有着张还算清秀的脸,但他脸上的一道从左耳根拉到右耳根的巨大刀疤破坏了他脸蛋应有的俊美。
对于这位刀疤脸,青登可真是太熟悉了——正是专门负责来跟他讨要他父亲橘隆之赌债的“清水一族”的成员!
遥想当初青登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晚上,就碰上了这个刀疤脸领人过来向他讨债。
“橘君?”见到归来的青登,冲田怔了怔,然后朝身前这伙刚才扬言要找青登的雅库扎投去更加警惕的视线。
紧接着,便见冲田趁着刀疤脸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青登身上的这个空档,悄悄地闪身回到了试卫馆内……
正将目光都集中在青登身上的刀疤脸等人,没有发现冲田的离开,而青登也因视线角度的原因,没有发现冲田已经没有再站在试卫馆的大门后。
“哎呀,橘先生。”刀疤脸两只嘴角翘起,向青登露出和善的笑容,热情地和青登打起招呼,“橘先生,好久不见了啊!您这是刚从北番所那儿归来吗?”
青登理都懒得理刀疤脸的问候。
“……真是少见啊。”青登沉声道,“以前你们都是在天黑的时候才来讨债。”
“而现在连天都还正亮着呢,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话说完,青登下意识地扫了眼仍剩些许黄昏余晖的天空。
刀疤脸领着一大票人赌在试卫馆的大门外……除了是上门来找他要他父亲橘隆之所欠的那笔巨额赌债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什么理由能让这帮无恶不作的渣滓突然出现于此!
“橘先生,你误会了。”刀疤脸朝青登举起双手,“我们不是过来向你收债的哦。”
不是过来收债的……青登的眼瞳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就在青登正打算对刀疤脸展开追问之时,试卫馆内忽然传来了嗵嗵嘭嘭的脚步声。
青登与刀疤脸等人纷纷循声张望,然后他们便见着了一道接一道高大的身影显现在了试卫馆的大门后。
在看清了这一道道高大身影的模样后,青登忍不住挑了挑眉,微微翘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莞尔的笑意。
刚刚偷偷闪身回试卫馆内的冲田,其实是去摇人了。
今日的试卫馆,格外齐人。不仅周助没有因事外出,连土方也在。
冲田将大伙儿全都带过来了。
周助、近藤、土方、刚刚提前青登一步回来的斋藤、永仓、原田。
在冲田带着这一大票人回来后,刀疤脸他们的脸色顿时微变。
原因无他——除了周助和冲田之外,试卫馆其余人的身高都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成年男性平均值。
近藤和永仓的身高相似,差不多都为178cm。
土方正好要比近藤矮上10公分,168cm。
至于斋藤,他是个子最高的那一个,刚好180cm。
原田160cm的个子虽然远不如上面这4人,但也远高过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成年男性。
相比较而言,只有155cm的冲田,站在近藤他们这票人之间,显得格外地不起眼……
而冲田现在还恰好就正站于斋藤和永仓这两个长得最高的人中间,这就显得他更矮小了!
冲田也注意到了他的站位稍有些微妙。
他看了看站于左右两边的斋藤和永仓后,默不作声地踮起脚尖并深吸一口气、提起双肩,努力让正夹于永仓、斋藤之间的自己能看上去更高大一些……
反观刀疤脸等人,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普通身高——也就是都只在1米5这个数字上下浮动……
跟近藤他们这一大票“巨人”相比,刀疤脸等人就跟“小人族”一样。
瞅着一个赛一个地高的近藤等人,除了刀疤脸要镇定一些之外,站于刀疤脸身后的其余人无不因感到极强的心理压力而脸色发白。
身为青登师傅、试卫馆之主的周助,面无表情地前走两步,站到了近藤等人的最前方,然后率先用无悲无喜的口吻对刀疤脸等人质问道:
“不知足下们突然来访我试卫馆,所为何事呢?”
有话就说、从不把话憋心里的耿直铁憨憨永仓,紧随周助之后地冷语道:“你们就是‘清水一族’的人吗?”
永仓话音刚落,周围众人投向刀疤脸等人的视线,顿时变得更为不善。
连平日里总挂着抹没心没肺的憨笑的原田,这个时候也是一脸严肃。
因为父亲赌博,他们橘家欠了“清水一族”一笔极巨额的欠债——此事在试卫馆里,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
“啊啊,无需紧张。”刀疤脸收拾好脸上的神情,摊了摊手,向众人微笑道,“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我是来找橘先生说一件善事的。”
刀疤脸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重新投回到青登的身上。
“橘先生,您父亲所欠的那些赌债,从今往后一笔勾销,毋需你再还了。”
青登还未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刀疤脸便率先一步将手伸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青登。
“这是您父亲的欠条。”
“这张欠条,今后便归您所有了。”
瞳孔微微一缩的青登,一把夺过刀疤脸递来的这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将其展开后一目十行地扫看起来——确实是他父亲橘隆之的赌债欠条。
不论是上面所写的数字,还是签署、按压在其上的签名和手印,都没有任何问题。
看着手里的这张欠条,青登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的喜悦,神情反倒变得更加凝重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青登将目光从手中的欠条上抬起,瞪视刀疤脸,“为何无端端免掉我们家的债款?”
法制的不完善,以及执法力量的缺失,令这个时代的雅库扎要比现代的黑道分子要残暴上不知道多少。
这帮为了钱和权,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的渣滓,竟突然跟他说“债款无需再还了”……什么想都不正常!
青登宁可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相信一向毫无人性的雅库扎们会突然良心发现!
“橘先生。”刀疤脸无视青登所投来的凶恶视线,淡然一笑,“我们的首领:清水荣一,一向最重英雄豪杰。”
“最近履创奇功,靠手中剑给予‘激进攘夷派’极严厉打击的您,让首领他很是钦佩。”
“为了以示对您的敬重,首领亲口下令:将您父亲所欠的所有赌债,全数一笔勾销。”
“同时,将您以前所交的所有还款全数返回。”
说罢,刀疤脸朝身后的一名部下使了个眼神。
这名部下在注意到刀疤脸所投来的眼神示意后,连忙眼疾手快地交出手中所提的一个布袋。
哗啦啦……在刀疤脸从他的这名部下手中接过这个布袋时,布袋里传出了“哗啦啦啦”的清脆声响——这是钱币互相碰撞的声音。
“橘先生,请您清点。”刀疤脸把脑袋埋低,用双手毕恭毕敬地将这袋钱呈递给青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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