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转过面,朝冲田展露出不带任何虚饰,充满真挚的钦佩之意的微笑。
面对青登的夸赞,总司像是难为情似地傻笑了几声。
“橘君,你谬赞啦。”
“和大姐她闹得不愉快也好,更改姓名并掩藏性别也罢,对我来说,都并非是什么能以‘牺牲’相称的事情。”
“我心里很明白,姐姐她也是为了我好才不希望我去学剑,她阻止我学剑的理由也确实都很有道理。”
“我和我姐姐的关系,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出现裂痕呢。”
“至于改名藏性……这就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名字不过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名字根本不重要。”
“不论我是‘冲田司’,还是‘冲田总司’,我依然是我,并不会因为改个名字就换了个人了。”
“性别也是同理。”
“我扮成男孩子的时间,都快和我以女子之身示人的时间一样长了。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女扮男装的生活,也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便。”
“我不敢说这些事情,对我没有一丁点的负面影响……但和练剑所带给我的快乐,以及通过剑术认识到许多珍贵朋友的惊喜相比,这小小的负面影响就完全不值一提啦!”
这么说完之后,总司对青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或许是被总司的这抹笑容所感染了……也有可能是被总司这旷达的人生观所触动……总司脸上的笑意传递到了青登的脸上。
四目相对的男女,开怀笑着。
……
……
推开试卫馆的大门,背着总司大大咧咧地走到仍待在厅房那儿讨论之后该给未来孙儿取啥名的周助和阿笔跟前后,青登便看见了这对老夫妻布满错愕表情的脸。
待青登简明扼要地阐述完今日在千寻屋所经历的种种遭遇后,这对老夫妻脸上的错愕转变为震惊。
想不到咱们试卫馆最大的秘密,让你给发现了——周助说完这句话后,便在阿笔的要求下去院子的水井那儿打水。
阿笔知道一帖专治泡昏头的很有用的药方。
虽然总司的症状看上去不算特别严重,但为谨慎起见,她还是决定以她的那张药帖给总司熬一锅特效药。
周助打水、阿笔熬药……青登则将总司给背回她的房间。
今夜过后,青登总算是知道总司为何严禁任何人未经她允许就进入她的房间——女孩子的闺房,哪能让人随便乱闯?
总司的房间和她那大大咧咧的豪爽性格,有着极大的反差。
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这些能够用来形容整洁的成语,都能套用到总司的闺房上。
榻榻米、墙壁、书案都被擦洗得一干二净,被叠成豆腐状的被褥安静地躺在房间的一角。
虽说总司适才“哔哩吧啦”地青登畅聊了许多话,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但想也知道,刚刚才在澡堂里泡得神智不清的人,哪可能真的活力四射。
总司的精神状态早已疲敝至极,青登将她塞进她的被褥里,让她好生歇息一下后,她便点点头,接着两眼一闭——仅转眼的功夫就睡熟了过去
若论精神之疲劳……青登和总司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还没法去休息。
因为就在他刚从总司房间里出来的这个时候……近藤、井上和千叶重太郎他们回来了。
近藤他们今夜,成功上演了一出“医学奇迹”!
近藤与千叶重太郎手忙脚乱地将井上抬到附近的某间诊所,用力拍响了诊所的大门后,就见一名年近不惑的老医生一边用力眨巴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缓缓推开诊所的大门。
这名老医生倒也算是医德深厚。
得知是有人在澡堂里泡到昏迷后,他瞬间神情一正,立即让近藤和千叶重太郎赶紧将井上给抬进诊所里。
老医生以一副像是要上战场的严肃表情将手一抬,把住了井上的脉门……然后仅以瞬间的功夫,他的表情便由“严肃”转变为了“困惑”。
不论老医生他如何号脉,都觉得井上的身体健康至极。
脉搏富有节奏且极其有力……一点也不像是在浴池内泡晕脑袋的人会有的脉象。
再这么下去,井上是在装晕的真相有可能会败露……在这个节骨眼里,井上源三郎……这头试卫馆的老黄牛再次发挥出了他潜藏的表演天赋!
只见一直“昏迷”着的他,忽然悠悠地睁开双眼,一脸“迷茫”地扫视四周:“这里是……?”
面对突然“醒过来”的井上,近藤十分醒目地快步凑上前去,配合着井上露出“开心”的表情:
“源叔!你醒啦?觉得身体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我觉得身体好多了……除了有点犯困之外,一切安好。”
“哦哦!不愧是源叔!身体就是硬朗!竟然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
近藤和井上在那一唱一和……唯有突然目睹“昏迷的病人猛地醒来”的老医生,以及真的以为井上是泡昏头了的千叶重太郎一脸懵逼。
病人自己苏醒了,终归是件好事,老医生他似乎也无意去多仔细探究这份“医学奇迹”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病人的身子骨特别壮实,才刚送进诊所身体就自个好了”的前例又不是没有。
又给井上号了号脉,确认井上的身体确实是没有啥问题后,老医生便道:“身体无甚大碍,回去歇息一阵即可,若身体再有异样再来诊所”
近藤他们也是做戏做全套——回到试卫馆后,他们就将才刚“苏醒”过来的井上给送回了他的房间,让他好好地休息休息。
从近藤及千叶重太郎的口中,完整听完他们的“送医”始末的青登,可谓是哭笑不得。
心中暗自感概:源叔今夜的牺牲可真大啊……
近藤等人归来的时间,要比青登所预计的要早上不少……青登觉得这样也好。
如此一来,青登也总算是可以好好地听一听了——千叶重太郎究竟是所为何事,而不惜在今晚连夜过来和他见面。
……
……
试卫馆,厅堂——
“重太郎先生,今夜实在是叨扰你了。”
正襟危坐的青登弯下腰,朝对面的千叶重太郎躬身行礼。
青登所说的“叨扰你了”,指的自然是千叶重太郎和近藤一起协力送井上去诊所的这档子事。
“哈哈哈,不必如此。”
千叶重太郎豪爽地摆了摆手。
“井上先生是我很尊敬的长辈。尊敬的长辈需要帮助,我这个做晚辈的自当是义不容辞。”
为了给青登和千叶重太郎一个良好的谈话环境,周助、近藤他们现在都在别的地方各做各事。
不大不小的厅房里,此刻只有青登和千叶重太郎的呼吸声、交谈声此起彼伏地响动着。
今夜经历了太多事情的青登,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与人长时间地闲聊,故而在与千叶重太郎进行了几句简单的寒暄后,他便直入主题:
“重太郎,今夜突然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见青登单刀直入了,千叶重太郎也不多含糊。
他连忙将本来就已经坐得很直的身子,给坐得更直、更正了些,然后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橘君,是这样的——今年的焰火大会……也就是8月23日到8月25日的这仨天的晚上,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呢?”
“焰火大会?”青登用力地挑了下眉。
虽不知千叶重太郎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立即乖乖地应答道:
“8月23日那天我有事要忙,其余两天倒是有空闲。”
他和木下舞约好了要在8月23日一起去看烟花。
“啊哈!”
千叶重太郎冷不丁地用力一拍大腿。力度之大,让青登不禁担忧他的大腿是否安好。
“那正好了呀!”
“我准备在8月24号的晚上,于两国桥那儿……也就是焰火大会的现场,举办一场小型的‘剑术演武’!橘君,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
“剑术演武?”青登一愣。
千叶重太郎点头如捣蒜:
“是的是的!”
“最近的世道相当地不太平啊。”
“外夷入侵、秉持着激进攘夷思想的暴徒四处作乱、各地的盗匪蜂拥而起……”
“各种惹人生烦的鸟事一件接一件地发生,在我的印象里,自7年前黑船叩关起,江户就再没出现过什么值得令人开心的喜事。”
“在下虽不才,但也想尽己所能地抚平这世道的动荡。”
“可我只是一介剑士,没有经天纬地、改变国家的本领,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多地宣扬剑术,让尽量多的人了解剑术、学习剑术,强健体魄并掌握保护自身的技艺!”
“焰火大会是江户一年一度的盛会,论受欢迎程度、热闹程度,几乎没有哪种活动是能与其相比拟的。”
“因此,我计划着在今年的‘焰火大会’的举办现场,举行一场高水平的剑术演武,向民众们展示剑术的精妙,吸引民众们都来踊跃习武!”
“演武内容很简单——演示剑技动作,以及用真刀将一根根立在地上的竹席给尽可能地斩成好多段,老百姓们就爱看这种表演,也只看得懂这种表演。”
“我已经委托朋友打点好场地了,目前只缺来当表演者的人。”
“因为目的是吸引民众们去习武,所以不适合请那些剑术水平还有待提高的人来当表演者。”
“只需请2、3个实力够强大的剑士便足矣!”
“现在明确表示会来参加我这演武的人……就只有家妹佐那子以及我那堂弟:千叶多门四郎。”
“虽说在加上我之后,咱们兄妹3人已能勉强撑起一场演武,但我在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再多请一位高手来‘助阵’。”
“所以我就想请橘君你来帮帮忙!”
“在我所有能请来的友人里,只有橘君你是最合适的帮手人选。”
“就依橘君你现在的剑术水平,演示个剑术动作、斩个竹席不过只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若能有一位非北辰一刀流的剑士来一起演示剑术,也能增加表演的观赏性。”
“而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江户的名人,‘仁王’之名早已传遍江户的大街小巷。”
“如果你能来给我们这场演武‘助阵’,定能吸引不少人前来观看!”
“我预定的演武举办时间,是8月24号的暮四时(晚上8点)。橘君,不知你意下如何?有兴趣来参加吗?”
千叶重太郎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希冀地与青登对视。
“总司线”的冗长文戏终于是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将这条线进行阶段性收束的武戏时间!终于是能砍砍砍,相比起这种丰富角色血肉的文戏,作者君果然还是更喜欢写砍砍砍的武戏。
虽然今天的章节是过渡性的章节,不是很精彩,但作者君还是厚着脸皮求一波月票!(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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