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高杉君,虽然您确实是没有义务一直保护我们,但您现在的处境跟我们一样,都被死死地困在了这座屋子里!”
“瞧瞧屋外面!包围此地的官兵密密麻麻的,根本插翅难飞!
“但是,只要集合您和我等之力,一定能……”
高杉晋作意味深长地呵呵一笑,将独臂武士的话头再度打断。
“高隆,你多虑了。”
高杉晋作将目光重新投至窗外,用洋溢着充沛的自信之色的语气继续说:
“屋外的那些官兵或许困得住你们,但绝对困不住我!”
“我若想逃,随时可以远走高飞。并不需要和你们联手。”
独臂武士仿佛终于死心了。
他一脸沮丧地垂下脑袋与双肩……但就在下一个瞬间,他猛地将牙关一咬。
“行吧……!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独臂武士的脸上浮起狠厉的神情,眼中闪烁出疯狂的凶光。他扭过头,朝身旁的一位部下大喊道:
“喂!将我们所抓的那几个女人拖出来!动作快!”
……
……
这个时候,一名刚刚被木村派去统计伤亡的队士快步走来。
据该名队士的汇报,七番队的伤亡其实并不算特别惨重,只死了8个,伤了3个。
听完七番队的伤亡情况后,木村的脸色即刻铁青起来。
“才死这么点人,全队的士气就崩溃了……土田君,你这个番队长当得有些不称职啊,你平日里有好好地训练部队吗?”
“……”土田不敢作声,不敢反驳。
他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乖乖地垂手恭立,默默承受木村的训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嗓门大得犹如惊雷的怒喝,在众人的头顶炸响:
“火付盗贼改的狗官兵们!你们都给我听好咯!”
众人连忙仰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独臂武士面无表情地站在屋子二楼的某扇敞开的窗户前。
站于青登身侧的一位三番队队士,下意识地张弓引箭,将箭头对准独臂武士的胸膛。
青登见状,连忙喝道:“慢着!把弓放下!”
青登之所以快声要求这名部下赶紧放下弓,原因很简单——独臂武士正用他仅有的那条手臂,揪着一位少女的头发。
少女看上去15、6岁的年纪,从面相和衣着来看,应该是普通的民女。
独臂武士拖拽少女头发的动作极其粗暴,丝毫不顾少女的感受。
头皮仿佛随时会被扯掉的少女神情痛苦,泣不成声。
“呜、呜呜呜呜呜!”
“妈的!别哭了!安静!”
独臂武士毫不客气地甩了哭哭啼啼的少女一记大耳光,少女的右脸蛋上顿时多出一片又红又肿的“红枫叶”。
被打疼、打怕了的少女连忙屏住呼吸,咬紧嘴唇,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兴许是害怕官兵们放他冷箭、打他冷枪吧,独臂武士将少女提拉至身前,用少女的娇躯做盾牌。
“火付盗贼改的狗官兵们!看见这些女人了吗?”
独臂武士话音刚落,便见他的身后闪过数道黑影——4名武士出现在其身侧,他们的手里分别拖拽着一位少女。
这些女孩无一例外,年纪都非常轻,并且都是一副民女的打扮。
“这些女人都是我们为了筹措‘攘夷军费’而抓来打算卖掉的‘货品’!”
“若不想让她们死,就乖乖地按我的要求行事!”
“我的要求很简单——退兵!所有官兵一个不剩地从我的视野范围内离开!并且在半个时辰之内给我们准备好30匹能够骑乘的马!否则就等着给这些女人收尸吧!”
说完,独臂武士“嘭”的一声将窗户给用力合上。
“喂!等等!”木村匆忙喊道。
然而不管木村怎么大喊,屋子里都悄然无息,听不见半点回应声。
“独臂党”的手里居然有人质……这样的意外,超出了每一个人的预想。
顷刻间,青登等人的身周一片骚动。
“木、木村大人!”土田六神无主、结结巴巴地问,“那些畜牲居然拿人质来威胁我们,我们现在该、该怎么办?”
“……”眉头正紧锁的木村,没有理会土田的求问。
这是个人命贱如草的时代……不对,精准点来说,每一个封建时代的人命都相当地不值钱。
从“独臂党”所抓的那几位女孩的外貌、衣着来看,她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这让木村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一介连武家子弟都不是的卑贱平民,死了就死了!没啥好惋惜的!
倘若木村无视“独臂党”的威胁、不顾那几位少女的性命,强硬地要求部队继续进攻的话,那么上头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降罪于他的。
可如此一来,对自己的名声不利……
自视甚高的木村,对自己的羽毛甚是吝惜。
“火付盗贼改的木村数马,是一个视百姓为鱼肉的冷血之徒”——木村可不希望市井间出现这样子的传言。
更何况,也不能因为那几位女孩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就认定她们一定就是好欺负的百姓之女——如果这几位人质中的哪个谁有着不得了的背景的话……那么木村若不谨慎行事,可就倒霉大发了。
“独臂党”所提的“退兵并提供马匹”的要求,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然而,该如何在剿灭“独臂党”余孽的同时,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不被“害人质死亡”的责任所害呢……?
骤然间,一道灵光在木村的脑海中闪过。
他那紧锁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
“慌什么?”他先是对土田沉声道,“你可是火付盗贼改的番队长,这么点小事就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说罢,他转过脸,看向青登。
“橘。”
突然听见木村的呼唤声的青登抬起头来,与木村四目相对。
“逆贼奸猾,我等断然不可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
“但从现下的情况来看,我等的作战计划需要做些改变。”
“有数名少女惨遭挟持,我等身为火付盗贼改的官兵,不可置可怜的人质于不顾!”
当说到“不可置可怜的人质于不顾”这段话时,木村挺了挺胸膛,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坚毅神情。
“我等要在歼灭贼寇的同时,将受挟的人质们悉数救出!”
“屋里的逆贼们,显然已经狗急跳墙了。急着保命的他们,再做出多么疯狂的行径也不为过。”
“迟则生变。因此,我决定即刻组织人马,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然七番队的士气眼下尚未恢复,他们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方可重整旗鼓。”
“所以,我决定将解救人质并把屋内的残余贼寇彻底歼灭的重任,全权委任给你和你的三番队!”
语毕,木村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补充道:
“记住了,一定要全力护住那几位人质的安全。”
青登:“……”
一言不发的青登,眯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木村的脸看。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开口问:
“由我和我的三番队负责荡平屋内剩余的贼寇并解救人质?”
“是。”
“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木村的双目猛地圆睁,一脸错愕地看着答应得如此爽快的青登。
青登微微点头,表明自己确实已经听明白自己的任务内容了。
“木村,既然我已成了肩负此等重任的指挥官,那么在此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交给我最大程度的自主权……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对我和我部下们接下来的行动指手画脚。”
“……好,我会的。”
青登点点头:“既如此,那我愿尽一己绵薄之力。”
话音未落,这位神情淡然地好像接下来不是去执行什么艰巨任务,而是外出游玩踏青的青年,一手背于身后,另一手搭着腰间的佩刀,飘然地转身离去……
……
……
须臾——
“喂,橘大人!你在搞什么啊?这种明显是烫手山芋的活儿,你也敢接?”
此时此刻,三番队的列位与力在青登的身前一字排开。
就在1分钟前,青登以言简意赅的口吻,对部下们详述了她们三番队所领到的那则新任务。
青登刚说罢,赤羽就急不可耐地双手叉腰,没大没小地对青登发出质疑。
“赤羽,冷静一点。”一旁的绿川一边苦笑着,一边拉住赤羽的手臂。
然而赤羽丝毫不理会绿川的劝阻,我行我素地继续对青登咬牙切齿道:
“既要歼灭屋内的残敌,又要解救人质?这怎么可能啊……!”
“那些疯子在发现我们不肯执行他们的要求后,肯定会于第一时间将人质们统统杀掉。”
“我们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去救人质。”
“橘大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木村大人很明显是故意将这种麻烦的任务交给我们三番队。”
“我们若不能将人质们漂亮地救出,木村大人就能顺理成章地将‘害人质死亡’的责任全数推脱到我们三番队的头上。”
“如果所有人质都是出身寒微的平民,那也就罢了。”
“但假使有哪位人质有着很深厚的背景……这种责任,我们担得起吗?”
像机关枪一样喷出如此多的斥责之言后,赤羽“哧哧哧”地牛喘起来。
其他与力虽不像赤羽那样直接对青登发难,但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很显然,对于青登这种连推脱都不推脱,直接将此等烫手山芋给揽过来的行为,他们都颇有怨言。
青登全程背着手,表情平静。
在赤羽总算安静下来之后,他轻声说:
“我当然知道木村突然‘大发善心’地将这种高风险的任务甩给我,究竟是何用意。”
“你们放心吧,关于要怎么漂亮地完成该项任务,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完善且四平八稳的计划了。”
包括赤羽在内的一干人等,纷纷朝青登投去讶异的视线。
“橘大人。”白崎……这位队里的第一老人哑然道,“您……有计划了?”
青登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脚边。
“我的计划需要你们的配合。”
“而你们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乖乖地待在这里即可。看见有人质顺着布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二楼滑下来后,于第一时间前去接收人质。”
“其余事情……交给我就好!”
语毕,青登甩开身上的羽织,拨开定鬼神的鲤口,拔刀出鞘。
今天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了,回首这一年……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豹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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