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在你仁王的面子上……我就告诉给你们吧。”
北原耕之介将目光转回到大月实的身上,眼中带着浓郁的嘲讽笑意。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找了个很不靠谱的丈夫呢。”
“你丈夫跟我的这个偷情,被我给发现了。”
“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啊,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忍气吞声,你说是吧?”
北原耕之介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右手的尾指。
在江户时代,小指代表情妇。
“不可能!”
大月实的俏脸于瞬息间因情绪激动而变成涨红色,身体下意识地往北原耕之介所在的方向前倾,屁股都离开了跪坐在地的双腿。
“常次才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喊完后,大月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太大,对待面前这位清水一族的高级干部的态度,似是有些过于无礼,于是连忙闭上嘴巴,屁股压回到屁股上。
“我可没骗你。”
北原耕之介冷哼一声,老神在在地缓缓道。
“这位漂亮的小姐,你貌似并不了解男人呢。”
“除了极个别超世之才外,凡是男人,年迈的也好,年轻的也罢;武士也好,平民也罢;读过四书五经的也好,没读过的也罢;都是一样的,都喜欢……至少并不讨厌和尽可能多的富有魅力的女人共度巫山。”
“某些男人连装都懒得装一下,毫不掩饰自己对鱼水之欢的喜爱。”
“某些男人会为了面子,为了衬现自己的卓尔不群而装作对女人不感兴趣,伪装在忙赚钱、治学问、钻研武艺等其他的事情,但其实内心深处无比渴望尽可能多、尽可能漂亮的女人颠鸾倒凤。”
“所以,不要觉得你的丈夫绝对不可能会背叛你。”
北原耕之介此言一出,大月实都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呢,倒是佐那子最先露出怪异的神情。
她悄悄地扬起视线,不着痕迹地将一股情感复杂的眼波送给青登……
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发现佐那子此刻露出的小表情,北原耕之介的话音未停:
“我这人一向最讲规矩了,从不无缘无故地伤人。”
“我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街上乱抓人来玩。”
“过于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我不可能轻饶你丈夫所犯的过错,他需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大月实的呼吸一滞。
“代价……你打算对常次做什么?”
“做什么?”
北原耕之介嗤笑一声,用力地抖了抖肩。
“我最讨厌的就是偷情的人,以及偷情偷到我头上的人了。”
“我再跟你透露个实情好了,你的丈夫现在就在这里。”
北原耕之介伸手朝下方一指。
“就在这座任屋的地窖里面。”
“我打算先将你丈夫和那个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用我的,结果却胆敢背叛我的贱妇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折磨个把月,等腻了之后,就把他们沉进江户湾。”
“背着我和别的男人上床是吧?好啊,到时候,我就把这对狗男女用石头绑在一起,让他们即使到了江户湾的海底,也仍能‘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关进地窖里折磨、沉赏江户湾雅座一位……这些字眼明明是那么地可怕,但北原耕之介的语气与表情却全程平淡轻松。
一副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
一副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残忍事情的模样。
大月实的身子轻轻地摇晃起来,活像一片被萧瑟的秋风吹得直打摆的落叶。
从刚才起,她就不断收到难以接受的残酷真相。
被清水一族的雅库扎们抓走的丈夫,居然是因为和北原耕之介的情妇偷情……
丈夫虽还活着,但不尽快想办法救他出来的话,那她日后只能在江户湾的海底捞他了。
强烈的情感波动使大月实进入了一种自己感知不到时间,总觉得周遭的时间都静止了的奇妙感觉。
这时候,大月实忽然感受一股视线。
循着这股视线所投来的方向望去,眼前是青登的带着几分同情之色的想问话的眼神。
如何?还要……救大月常次吗——青登用眼睛与表情朝大月实这般问道。
大月常次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被北原耕之介抓走……老实说,这实在是出乎了青登的意料。
青登不得不对大月实确认一下:还要救你这个出轨的老公吗?
“……”
大月实低下了头,看着搭在双腿上的指尖,目光游移,嗒焉若丧。
大月实现在正做着什么样的心理活动,青登不得而知。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大月实现在的情绪很纠结、痛苦。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子之后……大月实缓缓举起螓首。
跟青登对视的双目红彤彤的,泫然欲泣。
“橘君……”
大月实轻唤了一声青登的名字,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北原先生。”
青登默默地把目光从大月实的身上移开,转回至北原耕之介的脸上。
“能否请你通融一下,给大月常次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毕竟已经答应过大月实,会尽自己全力地去救大月常次。
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那么没到无力回天的地步之前,青登都不想随便食言。
青登的话音刚落,北原耕之介的脸登时拉了下来。
“仁王大人,您以前是‘三回’武士,现在是火付盗贼改的番队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任侠是靠脸面吃饭的。”
“雅库扎”是江户时代的黎民百姓们对极道份子的惯称。意指“烂仔”。
除非是在自嘲,否则极道人士是绝不会称自己为“雅库扎”的,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他们常用的自称乃“任侠”。
“我不能因为你的嘴皮子碰个两下,就把偷我女人的杂种给放了。”
“若是如此,我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啊?嗯?”
北原耕之介的措辞相当激烈、严厉。
一时间,紧绷的气氛降临在青登和北原耕之介之间。
青登对身周的气氛变化置若罔闻,处之泰然地轻声道:
“我知道。道上的规矩,我懂。但是万事好商量。”
“大月常次被关了那么多天,他想必已经吃够了惩处与教训。”
“我就不多讲别的废话了——你开个条件吧,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人?”
北原上下打量了青登几遍,皮笑肉不笑。
“哦?直接问我想要什么样的条件?仁王可真够豪气的啊,佩服佩服。”
说完,北原耕之介的眸光微微闪烁。
那种仿佛不是在看青登,而是在注视“某个人”的眼神,重回北原耕之介的眼睛。
片刻后,北原耕之介“呼”地长出一口气。
“如果是其他人向我求情,我连理都不会理对方。”
“但既然是仁王大人亲开玉口……好吧,那我就退一步吧。”
“我不能毫无条件地放人。那样的话,我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仁王大人,只要你能通过我的2项考验,我即刻放人,绝无二话。”
青登扬了扬眉角。
“考验?请说。”
“我并非那种不厚道的奸诈之人,所以我也不出那种你不擅长的,或者是你不可能完成的任屋来为难你。”
“素闻仁王大人武艺超群,有万夫不敌之勇,所以我就全出与武艺有关的考验好了。”
北原耕之介竖起第1根手指。
“一,是比弓术,你需完成我的射击要求。”
北原耕之介竖起第2根手指。
“二,是比剑术,你需战胜我给你指定的对手。”
“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这2项条件,我立即放大月常次自由,并且从今往后再也不找他的麻烦。”
青登面无表情地反问:
“……此话当真?”
北原耕之介太守将他腰间的胁差拔出一小截,然后重重收回鞘中。
“叮”的铿鸣响彻房间。
“绝不食言,击金为誓。”
“……好,一言为定。”
青登抓过搁在右身侧的榻榻米上的定鬼神,拔出一小截再用力收回——叮——清脆的金铁碰撞声,萦绕耳畔。
两名武士,皆以刀撞鞘。
至此,誓言已成。
“橘君……!”
这时,佐那子急匆匆地将身子探向青登,把红唇贴向青登的耳朵,压低声线,以细若蚊吟的音量,道:
“你怎么能随便答应这种约定呢?剑术姑且不论,你懂弓术吗?”
佐那子的神情很是严肃,好看的眉宇间隐约可见对青登的担忧。
据佐那子所知,青登可不会弓术啊。
佐那子的话刚说完,大月实也凑了过来。
她听见了佐那子对青登的劝诫,故连忙紧张地附和道:
“是啊,橘君,你不是不会弓术的吗?三思啊……”
连佐那子都知道青登没练过弓术,更何况是与青登乃青梅竹马的大月实?
青登转头看了看二女,笑道:
“放心吧,我最近有学过一点点弓术。”
青登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最近……学过一点点……虽然青登嘴上说着“放心”,但他的用词丝毫没法让人放心。
佐那子正想再说些什么时——
“好!不愧是仁王大人!就是豪气!”
北原耕之介一拍大腿。
“难得仁王大人如此之豪迈,那我也不可太过婆妈、无礼了!”
“仁王大人,你若是做好了准备,便请跟我来吧。”
“我带你去庭院,我们在那儿进行第一场比试!”
青登颔首,抓起定鬼神站起身。
“带路吧。”
佐那子和大月实见状,双双哑口无言。
看情况,青登是铁了心地要接下北原耕之介所提的这两场试炼了……
二女虽感无奈不解,但也无可奈何。
佐那子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忿忿不平之色。
她站起身,以懊丧的力度轻剁了两下脚,而后拔足快步跟上青登的背影。
……
……
——难不成……仁王懂弓术?
在瞧见青登那么快得接下他的2项考验是,北原耕之介是很开心的。
他就没打算放大月常次自由。
这种敢给自己戴绿帽的混球,不将他折磨致死的话,实在是难解心头恨。
可他也不好直接拂了青登的脸面。
前段时间,他们清水一族的总帅:清水荣一突然向各位干部宣布:自即日起,要优待仁王橘青登。
清水荣一没有说原因为何。
因此,北原耕之介不敢对青登太过无礼。
但是,如果听从青登的命令,就这么乖乖放人的话,那也不成。
就如他适才所说的,在极道的世界里,脸面就是一切。
于是乎,权衡利弊之下,北原耕之介想了个折衷的方案——即向青登提出乍一看似乎很合情合理,但实质上完成起来非常艰难的“放人条件”。
青登作为江户时下最红火的名人,他的种种基本个人资料,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比如:青登的父母双逝,目前孑然一身。
再比如:青登的出身相当普通,并未受过任何高等的武学教育、文化教育。
北原耕之介之所以提出要考验青登的弓术,一是因为他钟爱弓术,任屋的后院被他改造成箭场,考验弓术的话能够立即腾出场地来使用;二是因为他断定青登不可能懂得弓术。
在江户时代,弓术虽不算是什么贵族武艺,但也并非家境普通的中下级武士学得起的。
北原耕之介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举出了“考验弓术”的提议。
至于另一项试炼,即比试剑术……这个是北原耕之介随口瞎说的。
为的只是让他的这通“放人条件”看上去更人性化一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只提对青登不利的考验而已。
仁王精通剑术——这种事情在江户妇孺皆知。
北原耕之介就不认为青登有那个通过他的弓术考验的可能。
然而,见青登这么信誓旦旦地表示一言为定后,北原耕之介不禁犯起嘀咕。
——仁王应该没有蠢到会去打一场自己没有胜算的仗。难不成……仁王懂弓术?不!这不可能啊!就仁王那样的家境,不可能学得了弓术才对!就算他最近飞黄腾达了,有时间和财力去学习弓术了,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弓术能精湛到哪去?
北原耕之介抱持着强烈的疑惑与忐忑……
直到将青登领到他刚刚练弓的庭院,并递给青登一把制式标准的和弓——
“哼……”
北原耕之介用鼻子“哼”地笑了一下,笑声中充满讥讽与不屑。
此刻,青登正在熟悉北原耕之介刚才递给他的和弓。
青登那持弓的动作啊……充满了外行的气息。
摸一摸这里,擦一擦那里。
放到左手掂一掂,接着又交到右手掂一掂。
完全是一副对和弓不甚熟悉的样子……
北原耕之介见状,心中大定。洋洋自得地暗忖:
——看样子,仁王确实是不懂弓术啊!哼,刚才真是白担心了!
青登的这副外行模样,得意了北原耕之介,惊虑了佐那子和大月实。
佐那子犹豫再三后,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院子的边沿冲出,行至青登的身旁:
“橘君,你真的……没问题吗?”
佐那子的美目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忧之色。
“应该……没问题。”
青登苦笑了一下。
“这种弓……我还是第一次用。不过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一次用和弓?!
佐那子难得地露出了红唇微张的失态表情。
连和弓都没有用过,你哪来的底气说没问题?
这时,北原耕之介的声音传来:
“仁王大人!事不宜迟!让我们开始吧!”
认定青登丝毫不懂弓术的北原耕之介,现在只想快点让试炼开始,这样一来,就能尽快赶这帮烦人的家伙回去。
佐那子看了看北原耕之介,接着又回头看了看青登。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要求青登向北原耕之介反悔,声明“约定不作数”或“换别的试炼”也来不及了。
故而,佐那子咬了咬红润的下唇,随后踮起小巧的足尖,嘴角贴着青登的耳畔说:
“橘君,听着。拉弓时,记得要让弓身垂直于地面。执弓的位置是弓身的下弧部分……”
所有的武艺……尤其是弓术这种高技术力、很依赖经验的武艺,都不是听个几句建议就能迅速掌握的。
但佐那子还是决定做尽自己的努力,尽己所能地为青登提供助力。
涉猎过不少武学的佐那子,曾学过一段时间的弓术,虽不算是精通,但也知道基本的使弓方法。
将自己所知的能够很快学会的使弓技巧,一股脑儿地快速向青登逐一告知后,佐那子怏怏不乐地走回庭院的边缘。
“仁王大人,看见前方的那面靶子了吗?”
青登举目前望——在他的正前方20米外,树立着一座半人高、稻草制的箭靶。
箭靶的正中央画着象征靶心的拇指大小的红圈。
红圈的外围画着有两个巴掌大的白圈。
“仁王大人!我给你七支箭!只要七支箭里有三支射在白圈里,就算你试炼通过!如何?可有异议?”
青登以淡定的目光瞥了眼自己与箭靶的间距,摇了摇头:
“没有异议。”
“好!那就开始吧!本次试炼没有任何时间限制,你可以不用着急,慢慢来,慢慢瞄准……”
咚!
北原耕之介的话还没说完,一根箭矢稳稳地扎中红色的靶心。
那副“第一次见到和弓”的外行模样消失了。
只见青登身子侧站,两脚与两肩平齐;左手握在弓身下弧三分之一的位置,弓身与地面呈90度的直角;握弓及拉弦的手平稳且有力。
青登面无表情地从身旁的箭筒里,抽出第二根箭矢。
搭矢,张弓,基本没有在瞄准——抬手就放。
咚!
又是正中靶心。
青登马不停蹄地抽出第三根箭矢。
同样是搭矢,张弓,基本没有在瞄准——抬手就放。
咚!
第三次地正中靶心。
三支箭,三次命中靶心。
各箭之间的距离,不超过2毫米。
死一般的寂静整个庭院。
好吧……我昨天骗人了……我完全没有能一起去过情人节的对象!(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昨天其实是调作息了。因为最近都是手写,所以生活节奏、更新节奏都不得不做出改变。昨日将作息习惯调整了下后,效果立竿见影——今天十分顺利地豹更。
今天可是有1.1W字啊!要伏笔有伏笔,要剧情有剧情,要佐那子有佐那子,要装逼打脸有装逼打脸,求波月票不过分吧?(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原来人体的黄金比例是从肚脐开始,而不是从屁股开始的啊……那么是我犯蠢了(豹哭.jpg)
忘记佐那子腿长1米1的设定吧……
总之佐那子的腿很长很笔直很有肉感!大家自己去脑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