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天璋院亲自上手,给青登实际演示了一波。
这女人不愧是精于弓道的姫武士,二十间……将近40米外的目标,她连射10箭——10箭皆中靶心。
“好了,橘君。”
天璋院提着弓,侧站半步,让出射击位。
“你来试一下吧。”
青登点点头,踏步上前。
身子侧站,双腿张得与两肩几乎平齐。
取矢,搭箭。
左手执紧弓,戴着护手套的右手捏紧弓弦与箭枝,眼望远方的目标。
箭矢上弦后,以两只手分别把搭好位置的弓与箭高举过头,接下来,一手托弓一手拉弦,左右张开双手,把弦上的箭矢拉到与自己的视线平齐的高度。
右颊轻碰箭枝,人中及双唇紧拢,全身靜止,活像录像带按了暂停键。
这抹“时间静止”般的光景,仅出现了一息。
一息后,“录像带”开始快放。
嗖!
激射而出的箭矢,伴随着风,不断延伸到远方。
紧绷的力量从青登的双臂间弹出。
青登的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任何毛病,將他的动作、仪态截图一下,都能編进教科书里。
然而……尽管姿势、动作标准得无可指摘,可青登的成绩却乏善可陈。
连射了5支箭,却没有一支箭是射在靶上的。
天璋院见状,轻轻地摇了摇头。
“橘君,你的动作标准归标准,但却没有很好地利用风的力量。”
天璋院一边说着,一边緩步走向青登。
“你要这样……”
站在青登身后的天璋院扬起双臂。
左手环过青登的左肩,绕到青登的身前,抓住青登左掌中的弓身。
右手环过青登的右肩,同样也是绕到青登的身前,不过却是捏住青登右掌里的弓弦。
人体肌肤的温度,覆盖在青登的后背。
青登感到背后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就这样,青登被身后传来的温暖,给冻住了。
袖珍西瓜被压成了“袖珍西瓜饼”。
“放箭时,要把高度再抬高一点,喏,这高度就差不多了……”
天障院的吐息不断地喷打在青登的后颈与脊背上。
青登感到自己的心跳速率正直线上升。
噗通、噗通……
青登觉得自己胸膛处的衣服布料,正被剧烈跳动的心脏给震得轻轻晃动。
除了肌肤与耳朵之外,青登的鼻子也正受着强烈的刺激。
味道有点像薄荷的体香,源源不断地钻进青登的鼻孔。
这股芳香是从哪儿传来的?答案不必多言……
天璋院好像在讲解内容很严肃的东西,但青登却听太清,明明天璋院与自己近在咫尺……不,不对。这样的间距不能用“咫尺”来形容,两人现在完全是贴在一起的。
天璋院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彼方传来的。模糊且飘乎。
青登尝成着终结这令人尴尬的局面。
他侧转脑袋,以余光打量身后。
只见天璋院神情庄重,眼神凝实。
全身上下仿佛贴满了名为“认真”的标签,这股浓郁至极的认真劲儿,使得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从其躯内逸散而出。
完全找不到插嘴的机会……真的是因为天璋院当下的神态过于庄严,找不到出声提醒她的机会!真的!绝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奇怪理由!
青登以笃定的口吻对自己这般说道。
“……总之就是这样。好了,橘君,你自己再来尝试一次……嗯?橘君?”
讲解完毕的天璋院,扬起绝美的脸蛋,疑惑地看着似乎在走神的青登。
正想接着出声询问“怎么了”时……她终于发现自己与青登目下的姿势与间距有多么不妙。
霎时,天璋院的整张脸变得红通通的。双颊泛着云霞一样的绯红。
“抱、抱歉。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天璋院手忙脚乱地放开怀里的青登,一口气地后退七步,瞬间拉开自己与青登的间距。
紧接着,天璋院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一脸懊恼地对青登说:
“橘君,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时,你要及时地提醒我!”
无从辩驳……完全还不了口的青登,神情窘迫地别过脸,不敢去看天璋院。
“对、对不起……因为你讲得太认真、太专注了,所以我完全找不到说话的时机……”
周遭的氛围变了。
沉默降临在青登和天璋院之间。
天璋院没有对青登展开一步的指责。
她红着脸,像青登那样侧过脑袋,视线投在不远处的空空如也的雪地上。
此景此幕,让青登不由得回想起三个多月前……即在天璋院的教导下,初此习弓的那一天。
是时,青登第一次地发现天璋院的这个毛病。
是时,气氛就像现在一样地尴尬……
就如天璋院适オ所说的,这是天璋院的老毛病了。
这位出身名门的萨摩藩公主,兴许是受家风的影响吧,一旦下定决心要认真他做某件事时,心神就会格外地集中,一丝不苟,一心不乱。
这本应是件好事……可问题是:天璋院时常专注得过头了。
专注得忘记周身的环境;专注得忽视自己现在的举止言行。
弓术是天璋院最爱的武艺——这是她亲口说的。
在将这门自己最爱的武艺传授给青登时,出于对弓术的感情,出于对青登的负责,天璋院频繁地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而天璋院恰好又是那种喜欢动手胜动嘴的“行动派”。
相比起于巴巴地宣讲枯燥的知识,天璋院更喜欢亲自上手演示,以及手把手地教青登怎么拉弓、怎么瞄准。
于是乎——刚才的这一幕,就这样诞生了。
沉浸于教学工作无法自拔的天璋院,为了让青登更快地理解用弓的技法,手脚无意识地动起来,娇躯紧贴青登的身体却不自觉。
早在第一次发生这种尴尬情况时,天璋院就告诉青登:下次再看见我行如此失态之举,记得及时提醒我。
与此同时,天璋院还向青登再三保证,说她日后一定会多多注意的,绝不再让类似的情况发生。
结果,天璋院保证了个寂寞。
几乎每一次的弓术练习,天璋院都会不受控制地屡次与青登发生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上了三个多月的“弓术课”,青登不仅学会了使弓的方法,还记住了天璋院的体温、体香。
时至今日,青登一见弓具,立即想到天璋院的俏脸,立刻想到天璋院对他的“贴身指导”,立刻想到那让人心猿意马的温度与气味——青登的想象力能够在这一层如此跃进,都是拜天璋院的这老毛病所赐。
这会子,天璋院展现出24岁成年女性的成熟一面。
“咳咳……”
她轻咳了两声。
这两道轻盈的咳嗽声,打破了沉默。
随着沉靜的氛围被打破,弥散在二人之间的窘迫气息顿时消散了不少。
“好了,我们来接着练习弓术吧。”
天璋院板起脸,神色肃然,装作无事发生。
青登也借坡下驴。连做数个深呼吸。
天赋“帝王之术”发动。
迅疾地收拾好情绪与脸上的神色,跟天璋院心照不宣地选择不再提方才发生的这则已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先例的小意外……
——我真的是因为练弓有助于身心健康才喜欢上弓术的……
自我暗示般的自言自语,再度在青登的内心深处回响……
……
……
之后,弓术课正常进行。
经过天璋院的几番提点,青登总算是渐渐摸清了“远距离射击法”的窍门,命中率直线提高,由原先的“五射零中”一口气窜升成“十射三中”。
青登的举一反三、闻一知十,自然使得天璋院再无“贴身指导”青登的必要。
尽管有意识地进行无视,但青登确确实实地感到了几分遗憾与落寞……
再无任何意外发生——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后——
“好了,橘君今天的练习先到这吧。来,喝点茶水,吃些点心吧。”
天璋院曲膝跪坐在箭场旁边的一座专用作歇息的凉亭里,手边多出了不知从哪弄来的2只茶杯与一盘麻薯。
“只有红茶可以吗?”
“啊,可以。我在茶叶上没有忌口。”
拉了一个多时辰的弓,青登的身子与心神,都已有些乏了。
刚好肚子也有点饿了,所以青登也不客气,将手中的和弓放回到弓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天璋院的身边。
“橘君,你果然是不得了的武学奇才呢。”
“嗯?”
正喝着红茶的青登,朝天璋院扬起困惑的视线。
怎么突然说这个——青登用眼神问。
“原以为你只是在剑术上有着超群绝伦的天赋,想不到你在弓术上也有着那么惊人的才能。”
天璋院面露感慨之色。
“仅用了4个月不到的功夫,就达到了我苦练4年才将将触及的境界。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我就再没有可以教你的东西了。”
面对天璋院这番突如其来的夸赞,青登礼貌地笑了笑,谦虚了几句。
“啊,对了……”
青登的脸怔了怔,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朝天璋院问道:
“说到这个……天璋院殿下,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很久了。”
青登用眼神问:我可以问吗?
“嗯?”
天璋院用表情回答: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亲自教我弓术呢?凭您的能力,应该能找来很多人来代劳,不是吗?”
“啊,这个嘛……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啦。”
天璋院放下手里的茶杯,偏转上半身,面朝青登,笑吟吟的脸蛋充满温暖的色彩。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想要尽可能多地和你独处!”
万恶的河蟹,害豹豹子写今日这章时,不得不收着写!不敢多写青登和天璋院具体是怎么贴贴的,太伤心了啊!(豹伤心.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