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你们为何这么信任我?”
西野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孙子的眼睛。
“我可是幕府的官差啊,而且还是视‘忠于幕府’为最高行为准则的那种人。”
“在你们眼里,我应该属于那类无可救药、连招揽他的价值都没有的蠢材吧?”
“除此之外,我对你们的称呼也一直是‘乱臣贼子’,从没给过你们好脸色。”
“可即便如此,你们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十分友善地待我。”
“甚至还将‘趁乱活捉凤凰屋弥太郎’这种如此重要的任务,托付于我。”
“你们就不怕我拖你们的后腿,或者是背叛你们吗?”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一个能够在幕府的全力围剿下苟活二十多年的组织,其麾下成员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傻瓜。”
“仔细一想,你与我的相遇,本就充满了各种诡谲之处。”
“是时,你对我说:你是为了找出杀害金泽兄妹的真凶才来到案发现场,然后方于机缘巧合之下偶遇到我。”
“这只怕是你的托词吧?为了接近我的托词。”
“你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想要拉我来协助你们调查幻附淀,才编出了这条借口来靠近我、瓦解我的戒心。”
“我说的对吗?”
西野直勾勾地盯着我孙子。
我孙子就像是想要逃避现实一样,眼望远方,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轻笑了几声。
“哈哈哈……‘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果然是没有那么好糊弄啊……”
话说完,他又安静了片刻。
当他再度出声时,其眉宇间挂满无奈之色。
“行吧……既然都被你看破了,那我就索性将实情全盘托出吧。”
“其实,在我们正为该找谁来协助我潜入罗刹的卧室时,我们的某个同志,向我们举荐了你。”
西野一怔。
“同志?”
我孙子轻轻颔首。
“这位同志是我们大盐党里备受信任的老人。既然他亲自发话说‘西野细治郎值得信任’、‘西野细治郎既有过人的胆略,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找他来帮忙准没错’。既然他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便决定采纳其建议。”
“你口中的那位‘同志’……是谁?”
西野在反问的同时,于心中暗忖:
西野细治郎值得信任……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应该是对我很熟悉的人。
要说到跟自己很熟的人……出于工作性质的缘故,他每天要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邻居、家人、朋友、奉行所里的同事……
他的脑海里一口气窜出数个人名,一时间难以锁定嫌疑犯。
在西野目光炯炯的注视下,我孙子摊了摊手。
“这个嘛……抱歉,请恕我保持静默。”
“我还不能将那位同志的真实身份告诉你。”
果然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就透露给我啊……西野腹诽。
我孙子的这种“虽然解答了一个疑问,但是又引出了更大的谜团”的行为,使西野感到很是难受。
正当他心痒难耐,绞尽脑汁地思考着那个举荐他的人究竟是谁时,我孙子倏地递给他一股耐人寻味的眼神。
“那位同志还跟我们说过:西野细治郎有望成为我们的可靠战友,所以希望我们能寻机引导你一下,好让你早日完成思想上的觉醒。”
因为我孙子的这番话说得比较隐晦,所以西野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大概5秒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孙子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可靠战友?别开玩笑了。”
他急忙斥道。
“谁要跟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同流合污?等幻附淀一灭,我们就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我孙子微微一笑,不作反驳。
这个时候,他们俩的身后忽地响起海老名的浑厚嗓音:
“都准备好了吗?”
阿久津急不可耐地回答道:
“随时可以出发。”
说罢,他晃了晃手里的锁镰,铁链碰撞,发出“哗啦呼啦”的锐响。
“我们这边也可以了。”
我孙子一边说,一边将检查完毕的佩刀插回至鞘中。
如果可以的话,西野还想再跟我孙子多聊一会儿
但从现状来看……只能等下次了。
西野摸了摸腋下的束袖带,对束袖带的松紧状况作了最后的检查后,朝海老名投去坚定的眼神。
海老名的从容目光自左往右地扫了圈众人的脸庞。
“那么……出发吧!”
……
……
五人的身影,掠过静谧的空旷街道。
当即将抵达目的地时,他们兵分两路——海老名、一之濑和阿久津从正面靠近凤凰屋弥太郎的宅邸,我孙子和西野则绕路摸至宅邸的后方。
不消片刻,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穿云裂石的呼号,打破了夜晚的静谧。
“敌袭!有敌袭!”
“怎么回事?是贱民们来抢钱抢米了吗?”
“不清楚!”
“走!去看看情况!”
……
感觉时候差不多之后,我孙子轻声说:
“西野君,我们走吧。”
西野用力点头,然后同我孙子不分先后地窜出藏身的巷弄。
我孙子卯足劲儿,率先奔至围墙的下方,然后半蹲下身子,两手交叠在肚脐前,掌心朝上。
西野助跑几步,拔足轻蹦,右脚踩住我孙子的掌心,以此为借力点,旱地拔葱般地跃起,我孙子顺势往上一送。
当西野的身子飞上最高点时,他轻舒猿臂,铁钳般的大手抓住墙顶,然后折纸一般身体往上翻,双足稳稳地站立在墙上。
紧接着,他回过身,伸出右手,将还留在墙根处的我孙子拽上来。
在双方的默契配合下,二人顺利地越过围墙。
我孙子口中的同志究竟是哪一位呢?不知有没有哪位书友能够猜出捏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可是豹豹子的拿手好戏捏。看书细心的书友,应该还是能够推测出个大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