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不大,用泥土夯成,房顶盖上些茅草,用以遮风挡雨,连院子和围墙都没建,很是简单。
不用说当年洛阳城,就是比起如今许县城中楼宇,也寒碜的很。
四周除了田地还是田地,只有数里之外隐约可见山丘和树林,显得极为冷清。
然而那道熟悉的身影,穿着极为朴素的粗衣,看起来却尤为自得。
貂蝉并未发现有人来,正专注于手里的事情。
只见从小屋旁取来农具,将门口的雪一点一点铲开之后,便又回屋端出个簸箕,不知装了何物,在地上慢慢铺开。
此时暖阳正好,应该是在晒东西。
她的动作很笨拙,就像婴儿学步一般,却极为认真,且乐在其中。
倒真跟寻常农妇一般了。
荀潇停下了脚步,远远看了会,有些讶异。
貂蝉本是王允养女,后因连环计先后跟了董卓和吕布。
不管是王司徒还是其余二人,都是地位极高之人。
也就是说,她从来都是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早已习惯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富贵命。
没想到失去这一切,变回平凡人后,她还是活得很好。
心情似乎更加平静。
“别驾不去看看夫人?”
带路的妇人,见荀潇缓缓转身,有些讶异。
“算了。”
荀潇摇了摇头。
此番刻意来许县,就是看看貂蝉过得如何。
见她乐在其中,田地置办和佃农招募也是做得极好,倒没有相见的必要。
我怕桃儿误会。
“只是夫人嘱咐过,如若别驾来访一定要相见,她有话要跟别驾说。”
嗯?
难道她早有预料我会刻意避嫌?
“那就去吧。”
荀潇突然笑了笑。
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好担心的。
桃儿定能理解我。
而且他才想起,自己也有事情要交待。
貂蝉忙碌了许久,终于将房中簸箕尽数搬出,只剩最后一个了。
只是这一次,刚走出柴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愣住。
荀潇也停住了脚步,远远相隔。
“城中还有许多要事,小人且先离去,别驾和夫人若是有事,托人来即可。”
农妇浅浅一笑,转身便走。
已经人事的她,如何不知道这一刻珍贵,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小别胜新婚。
她显然是误会了二人关系。
荀潇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定然要怒斥一句:君不知伯文君子之名呼?
她确实不知别驾就是荀潇。
......
“最近可好?”
“最近可好?”
二人沉默良久,最后又不约而同地问候道。
也许当不知说什么好,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就是寒暄。
“承蒙别驾照顾,一切都好。”
貂蝉笑着点了点头,紧忙将手中农活放下,行了个大礼。
她的笑容也变得纯粹,不再向之前那般一举一动皆有媚态,好像在刻意勾人的魂。
短短时间内,变化很大。
荀潇本来也想说一切都好,只是想到桃儿如今在冀州不知如何,只好点了点头保持沉默。
还没见到桃儿,那一切就谈不上好。
“别驾请,寒舍粗茶还是有些。”
貂蝉见荀潇兴致不高,示意道。
这个时代,茶是奢侈品,就算是粗茶,也不是寻常人家喝得起。
随便有几口清水,便能打发了。
貂蝉不爱喝茶,想必是早为荀潇准备。
荀潇犹豫一瞬,还是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柴门再次打开,日光立马照射进来,顿时充满整个小屋。
荀潇也走了进去。
“别驾怎么来了许县?”
又是半晌的沉默,待泡好热茶,端上前去后,貂蝉觉得气氛有些沉闷。
“出征路过此地,便来看看。”
荀潇喝了口茶,方才答道。
“又出征了?”
貂蝉愣了愣神,随即想到,如今正是乱世,征战本就是平常。
只是,怕是又苦了百姓。
回许县购置天地,雇佣佃农之后,她与百姓接触比以往都多,也知民间疾苦。
“征战,是为了以后不再有战。”
荀潇知道她所担心,安慰了一句。
这也是他心底里的想法。
若是没有征战,我与桃儿早就相见了。
或者,当年就不会走丢!
貂蝉又愣了愣,思量片刻才想通,不由对荀潇更是佩服。
别驾每每论断,总是令人振聋发聩啊!
“不知要征谁。”
貂蝉叹息道。
荀潇犹豫了会,觉得不太重要,便道:“豫州和袁术。”
说完,他脸色忽然有些怪异。
记得吕布好像投了袁术,当着貂蝉的面说去揍吕布,多少有些不礼貌。
然而,貂蝉想的却是,别驾自徐州来,去豫州哪里要路过许县。
他定然刻意绕路了!
顿时脸色不觉微红,大雪纷飞的冬日竟觉滚烫。
“对了,赵云呢?”
荀潇也不知道她脸红什么,突然想起。
赵云先前被他安排过来保护,也不知为何没见到。
此次征豫州,倒是可以喊他一句。
我那一千部曲也想刷经验啊!
况且,有他在,此时也没那么尴尬。
貂蝉收回心神,道:“子龙将军说别驾有要事相托,在许县周围巡逻,静待时机。”
荀潇顿时皱了皱眉,搞什么飞机?
给你安排的要事就是保护貂蝉,还有什么要事?
子龙你是不是有误解?
荀潇当然知道赵云立功心切,索性懒得管他。
立功立功,豫州之功就给典韦了。
典韦也跟了过来,现在时刻盯防曹纯。
“子龙将军还是安排了数十精骑在树林中,暗中保护。”
貂蝉见荀潇脸色,知道赵云果然是安排来护自己安危,不由又是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