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宝几乎是一路狂奔进来,它回去找了乔泽,一直冲他狂吠。
乔泽直觉路渺出事了,一路跟着路宝冲了进来。
路渺就守在门口,苍白着一张脸。
乔泽一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腐臭味,还未来得及问,路渺已虚弱地道:“床底下……有尸体。”
乔泽面色一肃,扭头转向门外已经吓呆的老板娘:“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准出入。”
而后转向路宝:“路宝,门口守着。”
路宝很快跑了出去。
乔泽扫了眼屋子:“你昨晚就住这儿。”
他一提醒,路渺捂着嘴转身又想吐。
乔泽拍着她背:“受不了就先出去。”
“我没事。”
路渺拍着胸口站起身,她没忘记自己还是个警察,尽管她学的不是刑侦,但以后总免不了面对死人的时候。
警察很快到来,当下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现场。
床底下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辨不出面容,只能从衣服里依稀辨得出是个男人。
死亡时间起码五天以上了。
小家庭式的便宜旅馆,平时也没人打扫,旅客入住只需前台报个名字就行,离开时甚至不用办离店手续。
路渺腿也有些软,想到昨晚她就在尸体上睡了一晚上她胃就一阵翻滚。
乔泽和其他警察一起勘查了现场,事后陪她去派出所录了个口供,等录完口供时已是晚上,乔泽还在忙。
路渺一个人先出来了,拖着个行李箱,站在街头,看着车水马龙,她突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经过这个事,她对小旅馆都有了心理阴影。
人正彷徨着,手机突然响起。
她拿起看了眼,徐迦沿的电话,她小时候的哥哥。
她十岁时他回来看过她,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联系。
她接了起来:“哥。”
还是小时候的称呼,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改过来。
“听说你被警队开除了?怎么回事?你现在哪儿?”电话那头的徐迦沿声音有些促急,但依然是温和的,与小时候他对她的冷淡截然不同。
从他突然回去看她开始,路渺便察觉到他对她态度的转变。
大概因为她被抱养过来时他已是个有自我意识的孩童,独生子了那么多年,对于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总带着几分敌意,她在徐家的那几年,他对她并不算好,欺负打骂,将那份嫌弃展现得□□裸。
徐氏夫妇对她的不喜欢多少也有些徐迦沿的关系,再怎么样,对他们来说,自己生的才是宝。
路渺也不知道徐迦沿为什么突然对她态度变了,可能是长大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当初扔下她时,她抓着他的手哭求他带她回家的事触动了他。
他第一次来看她时已经是个15岁的大男孩,还带着些小腼腆,一直低低地和她说“对不起”。
他回去后会陆陆续续给她寄一些东西,文具啊笔啊之类的。
她的第一部手机是徐迦沿送的,也是他给她交的话费,但她没敢用。
她已经不是徐家的小孩了,她不敢用徐家的东西。
路渺是高考后自己挣钱买了自己的手机和徐迦沿的联系才渐渐多了起来的,但频率不高,一个月一两次电话,寒暑假回来偶尔见个面吃个饭。
这几年他很疼她,会时不时给她打生活费和买礼物,不管她怎么拒绝,钱依旧每个月固定转入她还助贷的银行卡,她一毛钱没敢花,全原封不动地留在卡里没动。
如今那张卡里已经有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但她自己挣的,就只有两千块。
她能心安理得花的,也就这两千。
她知道他对她很好,只是她不敢要这种好,她知道知道她窘境的徐迦沿肯定又要千方百计地帮她,因此下意识撒了个小谎:“没有啊,我在警队很好啊。”
电话那头的徐迦沿沉默了会儿:“渺渺,我看到你了。”
路渺:“……”
捂着手机四下望了望,看到了马路对面十字路口红灯下的白色法拉利。
“对不起。”她窘迫地道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站在那儿等我别动。”徐迦沿挂了电话。
乔泽刚好在这时出来,带着路宝,一眼便看到了路灯下的她,拖着个行李箱,孤零零的。
他朝她走了过去:“不会还想继续找些连门窗都没有的便宜旅馆窝着吧?”
路渺抿了抿唇:“你怎么还没走啊?”
乔泽瞥了眼那只又默默滚去她脚边的蠢狗。
路渺:“……”
乔泽抬腕看了眼表:“我那边还有个空房,你今晚就在那凑合一晚吧。”
顺手拉过了她行李箱。
路渺急急压住:“不用了,我哥一会儿来接我,谢谢你。”
“你哥?”
他记得她只有姐姐。
汽车鸣笛声恰在这时从路口传来,伴着双闪。
乔泽循着光亮抬头,看到了停下的法拉利,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正从车上下来,冲这边喊了声:“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