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皇后进来之?后,此?安宫就?落了锁。不过,从头至尾,外面没有谁靠近慈安宫。一?群人踢踢踏踏的过去?了,一?群人又踏踏回来了。站在慈安宫的空地?上,听着外面人声鼎沸,厮杀声,对喊生?,声声入耳。
“少主。”玄一?唤道。
“准备好了?”裴宴没有收回眼神。
“是。”
“我们出发吧。”裴宴吩咐玄一?。
“少主,现在外面情况混乱。要不您还是在这等我,等一?切稳定了,我立刻过来接你。”混乱之?中,双拳难敌四?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护住少主不受丝毫伤害。
“不用了,就?一?起?去?。什么时候秦王府发号施令,还找身边的侍卫代劳,自己躲在后面不出面了。这传出去?还得了,不仅是我自己的名声受损,还牵扯到父王。”裴宴想也不想的拒绝。
玄一?看?了裴宴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少主虽然不通武功,但不管治兵理念还是出兵原则和为将原则,都?和西北军如出一?辙。现在主子被下了大牢,他?们都?要以少主为主。至于世子爷那边,思考这个如何参与的的是裴宇,不是他?。
外面风云变幻,慈安宫大殿内。大夏朝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吴太后和温皇后正?在打叶子牌。她们现在没法出去?,出去?就?是帮倒忙。只能干等着,煎熬到拿叶子牌来转移注意力。
与寻常只是玩乐的叶子牌不同,这次的叶子牌充斥着肃杀和压制,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成为夏朝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取决于有两个条件,一?是以夫贵,一?是以儿贵。
以夫贵虚无缥缈,帝王宠是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因为诱惑太多,对身居高位的他?来说什么都?唾手可得,钱权美色是他?囊中之?物。一?个人的好颜色能维持几年?他?却?可以年年进新人。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就?是这个道理。
与之?相比,以儿贵就?是这个世上最牢固的关系存续。儿子登基为皇,她就?是世上最成功的母亲,无论后宫进来多少女人,都?与她的地?位无关。
因此?矛盾就?产生?了。以吴太后的立场,当然希望定康帝能够尽快好起?来,明宫还是那个明宫,皇位还是那个皇位,她还是那个她。
但是温皇后已经坐够了皇后位,现在她想是皇太后。
慈安宫大门响起?的时候,两人正?打到兴头上,听见这声响都?吓了一?跳,这明显不是有人攻入,而?是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是叛徒?
“怎么回事?”吴太后皱眉问道。
“刚刚有两个人出去?了,奴婢已经重新把?门封死了。”阿颂说道,并没有解释的特别清楚。
吴太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现在明明是黑夜。明宫内里却?恍如白昼。散落在地?上的火把?。不知道就?烧起?了什么东西,燃烧出熊熊烈火,照亮了周边不知多少事物。
裴宴和玄一?沿着黑暗的死角小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兴和殿。裴宴想就?这样大喇喇走进了兴和殿,结果被两个小兵发现,直接被压到了兴和殿。其实本来昨天裴宴就?该一?起?过来的,在慈安宫多享受了一?夜安宁,今天还是过来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鱼儿,”说话的却?是三皇子,只见他?披了一?件玄色的斗篷,站在拾级而?上的龙椅面前,眼神下睨,看?着殿下的裴宴。
“我也没想到,站在这上面的竟然是三哥你。”
这个平常庄严肃重的议事大殿里现在血腥味浓厚,撞到在铜柱上的那个大臣眼睛瞪圆,地?面流下一?滩血,无法分辨出他?是为保守名节而?亡,还是被逼无奈。
裴宴环顾大殿之?上,果然看?到了毫发无损的他?的大哥裴嘉学。
“父王呢?”裴宴问道。
“鱼儿……”裴嘉学说话有些迟楚,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裴宴,让他?心生?胆怯。
“我问你父王呢?”裴宴再次问道。
“皇上下令把?秦王下了大狱,理由是抗旨不尊。”台阶之?上的贺晋说道。
裴宴根本不搭理他?,还是看?着裴嘉学。
“他?说的是。”裴嘉学开口。
“父王被人下了大牢,兄长?你在这儿干什么?秦王府不牵扯夺嫡,只站中立,这句话你也不记得了吗?”裴宴看?着裴嘉学一?字一?句的问道。
大殿之?上,现在还站着不少朝臣。不管是支持三皇子的,亦或是选择中立的。还有一?部分至今未表态的。现在是三皇子率先一?步,把?兵领到了星河店,对他?们进行了控制。身负明洁之?人,真?可轻言投降。
不过像裴宴这样理直气壮的告诉大家?,“我就?是来找茬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倒是没有,大家?还都?没有这么虎。
贺晋面色铁青,裴嘉学和他?是表兄弟,从小感情就?好。表哥自始至终都?站在他?这边。什么叫他?在这里干吗?当然是在这里支持他?!
裴宴要在看?懂贺晋的脸色之?后,进而?选择妥协的话,那他?就?不是裴宴了。
贺晋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打都?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批身穿盔甲的兵将闯了进来。
贺晋脸色一?变,贺熙来了?
“我还说在外面的时候,怎么没瞧见三哥,原来是早早的进来了,你该招呼我一?声的,我可以陪你一?起?进来。”贺熙一?步一?步走进兴和殿,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他?这次已经把?底牌都?亮出来了,如果事情还是不成,他?们一?定会有麻烦。
“鱼儿和嘉学也在,你们这是……”站在哪边的呀?贺熙就?开始指名道姓了。
“秦王府祖训不掺和这些,我一?直最听话,”裴宴大言不惭的说道。
这话一?出,贺熙一?时都?没有话接。不过,他?现在不用去?管秦王府,秦王被他?下了大狱,现在只剩下裴嘉学和裴宴两个不堪重用的,裴嘉学是文臣,虽然有几分聪明,却?不堪用。裴宴虽然这七年成长?了很多,但也不通军务。秦王府的这通威胁可以说是完全解除了。
关键是他?现在要优先解决贺晋。太子这样想着,把?自己的人召了进来。三皇子掌控兴和殿之?后,忙着镇压大臣让别人听令于他?,其他?的还都?没开始忙活。太子人多势众,三两下就?把?他?解决掉了。
一?次小小的权力更迭就?在裴宴的眼前完成了。
等一?切料理完毕,太子站上了三皇子刚刚在站的位置,低眼睨众生?。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一?个时辰告诉我你们的选择。”贺熙闲适地?说道。
果然啊,利欲熏人心。仿佛谁走上这几阶台阶,就?成了人上人。但真?正?赋予皇帝权利的是这几级台阶吗?不是。越是迫不及待想得到的就?越得不到,这是世事之?常态。刚刚的贺晋体会到了,现在的贺熙也要体会到才?算公平。
身后的玄一?碰了碰裴宴的肩膀。裴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作为代表,就?由秦王世子先开始吧。”贺熙说道。
不得不说,相较于贺晋,贺熙还是有点聪明的,端看?他?选的这第一?个人就?有点水平,要说在支持三皇子的人中,最真?诚、最持久、最衷心的,那就?是裴嘉学了。虽然裴宴至今都?想不明白裴嘉学和秦王妃俞氏的感情这么差,为什么会对俞贵妃言听计从,明明他?跟在俞贵妃身边的时间还没有跟在阿娘身边的时间多。
裴嘉学久久未语,要他?说什么呢?一?刻钟之?前,他?还是三皇子跟前的座上宾。一?刻钟之?后就?要临阵倒戈向太子吗?就?算他?受的住,背后秦王府的名声也受不住。一?直到被人拉下去?裴嘉学都?没有说一?个字。
裴宴对这一?切冷眼旁观,仿佛和自己全然没有关系。
“怡乐郡王,你怎么说?”贺熙挑了挑眉,他?发现站在高处往下看?确实是种享受。等以后,以后,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体会这种快乐。
裴宴挑眉,他?今天才?发现,太子竟然也有可取之?处。就?像现在他?喊他?的称号是“怡乐郡王”,而?不是裴宴。也就?是说把?他?和秦王府分隔开来了。也对,在外看?来,能代表秦王府的只有秦王裴贺之?和秦王世子裴嘉学,根本没有他?什么事。
“我?”裴宴反问,“我能怎么说?皇位就?在那摆着,谁能谁就?去?坐,反正?都?各凭本事。”
贺熙皱眉,要说对裴宴,他?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这一?代小辈中,不管怎么算,裴宴都?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不管是秦王何侧妃,还是宫中太后定康帝,都?疼着他?,纵着他?。他?在书房读书练字的时候,裴宴在疯跑着玩。他?被母后逼着去?御书房找父皇背书的时候,裴宴窝在在他?父皇的膝头耍赖。
他?们通过苦学诗书礼乐数获得奖励,裴宴张口就?要且还能要到。母后总说那是父皇刻意纵容,根本没有丝毫感情。但是后来贺熙越来越看?不懂了,真?的像母后说的那样吗?
不过现在贺熙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将是至夏朝的主人。
贺熙瞥了眼裴宴,“鱼儿,现在是国之?大事,我不是在和你说笑。问你的话,要立刻回答。回答不上来,就?和裴嘉学一?样被带下去?。”裴宴在朝堂上不算是什么大人物,连早朝都?是几次蒙恩典才?得以参加。如果不是为了争口气,贺熙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和裴宴掰扯这么久。
“六哥又是兵又是将的,好生?威风啊!”裴宴感叹道,“就?凭你在陶翁山练出的这些急救班的兵能挡的几个用?”
贺熙现在不怕谁嘲讽他?,也不怕谁反抗他?,只要他?坐上了皇位,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但是裴宴这几句话还是让他?大失分寸,关于陶翁山的事情,裴宴怎么会知道?就?连温衡都?不知情。
“太子殿下,大殿这边的事情就?由老臣带领,您应该去?忙别的了。”走出来说话的当然是温大人,也就?是温衡的祖父,当朝国丈大人。
温大人向来雷厉风行。成大事者最忌讳在乎细枝末节,只有一?鼓作气,一?达到底,才?可获得成功。从刚刚贺熙进入兴和殿开始问裴嘉学,他?就?已经开始皱眉了,现在又和裴宴扯这些,终于让他?忍不住开口。
至于他?口中需要太子去?做的事,满朝文武凡是还有意识的官员哪个不知道。既然已经掌握了明宫,那定康帝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就?算现在他?只是躺着,会喘气。
“温国丈,你大逆不道。”有人忍不住站起?来指责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已经准备好的兵将拉下去?了。接着外面就?传来了几声哀嚎。
温国丈只是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尘土,然后瞥了一?眼裴宴。
仅仅是一?眼就?让裴宴如掉蛇窟,冰冷刺寒。
裴宴皱皱眉头,不能再拖下去?了,贺熙是个心慈手软的。但温国丈可不会收下留情,未免再有牺牲流血发生?。
该进来的都?进来吧。
正?想着外面兵器又起?,兵刃交接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激烈。
“怎么回事?外边发生?什么事了?”贺熙赶紧问道,他?刚才?就?是这样打倒贺晋的人冲进来的,难道现在还有人想推翻他??细数之?下,长?安城根本再无符合条件的人。老七不在长?安,剩下的都?不成气候,哪来的人可以和他?敌对?
“太子殿下,不好了!麒麟卫和都?府军联合起?来打过来啦。”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将士冲进兴和殿,说完这句话之?后瘫倒在地?,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裴宴看?了眼他?倒下的样子,贺熙练兵,兵之?来源都?是孤儿穷人家?的孩子,有口饭有衣穿在他?们看?来都?是奢侈,当然不在乎什么打不打仗。这次逼宫他?们还进入了夏朝最尊贵最神秘的地?方,如果只靠他?们自己,恐怕连宫门外百丈内都?不能靠近。但是这次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在这明宫之?中。
“你说什么!”贺熙大惊。
他?之?所以有十足的把?握,就?是因为知道麒麟卫大部分兵力最近都?不在长?安,被他?父皇派去?保护老七了。虽然说麒麟卫首领李志夏带兵是一?把?好手,不能不防。但双拳难敌四?手,麒麟卫伸手再好,他?以十倍兵力对之?,总能行吧!
事实证明确实能行!
至于都?府军,安铃木之?后都?府军彻底被他?父皇收回手中,不过军权收回都?府军却?被外放的陶翁山附近的都?府军驻地?。此?路途虽然不算遥远,但是如果知晓事发之?后再去?请,也已经来不及。
贺熙正?想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那边打斗声已经到达兴和殿门口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自诩已经准备好的太子,都?毫无还手之?力。他?最后的挣扎是想控制住裴宴,就?在他?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兴和殿上有三道人影同时护住了裴宴。
贺熙当然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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