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就来到医院,戴着大大的墨镜,来到了精神科,当她坐到那个医生面前时,慌乱得差点把病历本掉地上了,中年女医生见到她后就说,“请坐!你不用担心,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说的任何事。我姓王。”娇妹紧张地说,“王医生,不是我,我是想来问问,我的男朋友的情况,他好像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可是,我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我想帮他。”女医生和蔼地笑着说,“哦!原来,是来帮男朋友问病的,这样的也有好多,不过他本人来,我可能判断得更准确。你可以先说说看他的情况。”
然后,娇妹摘了墨镜,一五一十地向女医生描述了一遍,发生在郜身上的事情。王医生认真地听完后,说,“听你说的情况,他应该是已接受了治疗,现在已经出院几个月,他的病症,我认为可能是思觉失调症、或是叫调弦症。”“什么是思觉失调症?”王医生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我们以前说的精神分裂,简称精分了,但是,由于人们普遍对这个病有一种偏见,得病的人也不愿就医,也羞于让外人知道,所以,很担误病人的治疗,实际,这个病在医学上是可以完全治愈的。”娇妹满脸惊讶,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问道,“可是,我和他相处了一年多,怎么一点也没觉得他有问题啊?”王医生又笑了笑说,“绝大多数的病患,是没有任何症状的,或者说,人们很难发现他们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病症,除了一些严重的患者,或是,急性发作时。”“你是说家人都很难发现。”“是啊!”
娇妹沉默几秒,又问道,“他的病是那段视频引起的吗?”这是娇妹最急于想知道的事,王医生肯定地说,“不一定,那个视频是一个□□。当然,他受到很大刺激和打击是肯定的,眼见为实,说的就是:人眼看到的东西,会让大脑产生事情真实存在过的错觉,但是,当时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我还不清楚,不能下判断,就一定是那个视频引起了这个病。我这样解释你可能清楚:思觉失调症,除了个别人是家族遗传外,大多数都是外界刺激或是疾病等引发,具体的致病原因,也还没有定论,但是,治疗是走到了前面的,现在的医学技术,可以治愈,这一点是明确的。”娇妹稍稍放心了一点,又问道,“是吗?他能完全恢复正常,可是,我现在觉得,他好象是不想理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还没完全好?还要住院吗?”王医生说道,“一般在急性期或者是特别严重的病人才需要住院治疗;我们是鼓励病人回到以前生活和工作环境中,在家人朋友的关爱下,会更快恢复,他现在的反应,可能和当初的刺激物有关,而你是他的女友,感情越强烈,对他的刺激会越大,这一段都避免接触你,可能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正好反应他还没完全康复。”娇妹问,“我怎样才能帮他啊?王医生?”王医生很认真地说,“你应该想办法,让他知道真相。让他分清现实和虚假东西,这才会让他彻底痊愈啊。”娇妹有一点担心的问,“这样不会再刺激他吗?”“必要的刺激是需要的,有医生帮助他的,他会更快认清现实、虚拟世界的区别,重新恢复正常的思维体系和感知系统,也就恢复到以前他正常的状态了。”
娇妹从医生那里了解了情况后,心里总算是得了一点安慰,至少知道郜还会痊愈。接下来,她就想着,也许应该尽快去帮他,可怎么去帮一个避而不见的人呢,翻来覆去也想不到办法了。当她想累了,沉沉睡去时,又梦到了郜,梦中的他仿佛孤独地生活在一个荒岛上,而她却在海对面,心急地等着渡船。
娇妹继续拍着她的戏,演戏成了她的一种逃避,让她可以远离痛苦、思念。也许,努力挣扎不起作用时,听天由命,就是相对好的选择了。但她仍会时不时本能地关注郜的动向,不放过任何他的线索。从去年离开疗养院,他到各地逛了一圈后,就没有动静了。进入冬季后,他已有好几个月,完全离开了原来的工作生活环境了,只有零星的工作。既没有拍戏,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的宣传中,他象是蛰伏过冬的动物,隐居在北美的林间山地中,与事无争的活着。
娇妹拍完一部戏后,空闲时间,又忍不住想起了郜的事,一个人想不明白时,她又跑去找王医生咨询了,这次,她觉得自己犯了失恋病,见到王医生后,她说道,“王大夫,为啥我在拍戏时,就差不多忘掉了他的事,可是,一拍完又想起来了,一想起来,我就睡不好,吃不好,总想有一个结果出来,为啥我还是不能放下呢?他也不联络我了,我写的私信也没有回过,上一封是一个星期前写的,他完全没读过。”王医生笑着说,“哦!你拍戏时,转移了注意力,暂时让你从失恋中解脱了,但是,你没有真正解脱,因为你还爱他啊。也许他的情况变好了,你的情况也就变好了,还是说说他的情况吧。”娇妹说道,“他从去年底,就完全离开了原来熟悉的工作和生活地方,好像是从我给他发了一通私信后。”“你发了什么?”娇妹说,“我告诉他:我知道你收到的视频是假的!有人因为争角色,就用这种可怕的方式来陷害我,可是,她没成功,就去伤害你了。可是,现在他根本不回应了,而且,我还发现他关注别的女生了,还会去点赞她们,他移情别恋了吗?”王医生又笑了,说,“你先说说他的工作恢复到以前的量了吗?”“没有,最多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
王医生认真地说道,“哦!他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状态。关注别人,可能只是一种暂时的依赖或移情的行为,是自我无意识的求助行为,这就是治疗期间的一种过渡情感,只对他恢复有帮助,不是他的正常状态的感情了,有的病人会把原来强烈的感情转移部分到医生身上,或是身边同性或异性身上,或是动物身上,他痊愈后,这些过渡情感就会慢慢消失了。可能还说明,他相当在意你,很爱你,怕再次受到打击,有意逃避。但他不可能一直逃下去,如果一段时间逃避后,也解决不了他的心理问题,他还是要面对现实,那时,他可能会联络你,慢慢地建立和外界的联系。不过,你也可以加快这个进度,你要联络上他,让他进一步接受治疗才行。”娇妹低下了头,说,“这很难了,只能等他哪一天想通了,或是偶然机会碰上他了。”“你可以找他啊?大胆一点,主动一点,他会接受你的!”
娇妹离开回来后,一直在想,自己该怎样做了,也许,还是要联络上他的经纪人猫哥,打听到他的近况,虽然她很不愿意这样做,可是,她已顾不上害羞了,一咬牙,打了电话,猫哥高兴地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打来电话,我都快放弃郜了,前几天,他发给我的邮件里说,不要再接戏了,特别是内地的。”娇妹问道,“他还在休假吗?”“是啊!工作基本只有代言了,代言都是以前接的,什么新工作都不接,已经一年多了,我们还赚什么钱呢,在这个圈子里。”“你见过他人吗?”“年前见过一次,但他匆忙离开,说有事,他拿走了他的电话了。”“哦!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和前年他收到的视频有关。”于是,娇妹同猫哥大致聊了一下,那条发给郜的视频,以及发视屏的人做这事的原委。猫哥听完后说,“原来如此,这个女的我知道,以前,常打郜的电话,也常打我电话找他的,是个模特,一直没有大的名气,演了几部片以后,再也没有人请她演戏了,现在,也不见人影了。郜从来也没喜欢过她啊,以前只是刚出道时,合作过几次,拍过一些广告而已,没想到她会干这种害人的事。这样好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帮郜走上正轨吧!要不太可惜了,我们的损失也太大了。他下个月在香港有一个代言,我会和他在香港汇合的,你也一起来吧。”“好!下个月,我有一部戏,要去广州拍。我一定争取去。”
话说,距上次郜来到香港的时间,已差不多快一年了,本次拍的杂志封面,是朋友李多的安排,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坚持用郜的时尚杂志编辑了,一年多前,在北京的那次相遇后,他和郜又在香港见过两次,合作一直保持着,即使在郜状态最不好的时候,他也是不多的几个愿意请他出来拍封面的编辑了,一切均源于两人的惺惺相惜,这次,再见到李多时,郜特意请他去半岛酒店喝下午茶,猫哥在一旁陪同。半岛的下午茶,喝的就是英式的情调,纯银的餐具,立顿红茶,配着提拉米苏,谈不上多美味,却是一种别样闲情,郜穿着西装,和李多正襟危坐,在茶座里聊着天,神情悠闲,周围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和娴静优雅的淑女在轻声细语,彬彬有礼的待者默默服务,很是应景。猫哥则端坐在离他们远一点的坐位上,低头看着手机,急急地发着信息,似乎在忙着处理公务,和这个闲适的下午氛围,有些不搭,其实,他正忙着和娇妹聊天,他写道:郜的工作已完,你能赶过来吗?明天下午他要回台北。娇妹犹豫着,然后写道:好吧!我尽量争取吧,现在还在拍戏中。他又告诉她,郜的行程和房间号,还要她到港就联络他。
四个小时后,娇妹正要坐上去香港的大巴时,收到了猫哥的电话,他说道,“你不用过来了,他已经准备提前离港了。可是,还是有进展,我给他说了视频的事,他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是说,原来如此!有人要害娇娇!幸好没得逞,然后,我告诉他,你要来香港办事,有空会来看他,他就说,现在他还不太好,没有作好准备,接着,他就说要先回去疗养院找他的医生了。”娇妹听到后,虽然很失望,可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说道,“看样子他是想快一点痊愈。只是走太急了。”“是啊!真是太急了,他还让我帮他接戏了,不管哪里的,内地也行,他说想工作了。我都有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娇妹兴奋地说道,“真的吗!这是个好征兆。还有什么情况?”猫哥犹豫了几秒后,说道,“还有一个情况,想告诉你,这次我们在香港半岛喝茶时,外面居然还有几个迷妹等他几个小时的,其中一个还是从台湾赶来的,是个避也避不开,劝也劝不走的人物啊!因为,她的家人是投资我们公司的金主啊,所以,郜就只好先走一步,不留在香港、也不回台北了,免得惹麻烦。反正,我看郜是一点不喜欢她的。让我尽快帮他订了去美国的机票了。你打他的电话吧!他夜里11点的飞机。”
娇妹正在想着什么时候打郜的电话合适时,却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他说得很犹豫,“你好!这一段时间你过得好吗?”声音却似穿过了漫长的时空,来到了她耳边,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答道,“我?好吧!可能吧?!”她有一点慌乱,突然,觉得她有很多话要问他才对啊,她马上提了气,急急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来了香港,你会不会不会生病啊?”郜沉默了几秒,说道,“哦!不!不怪你的!我早就这样了!”“不是,如果我不让你去试镜你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健康快乐呢?”“不!请你不要这样说,是我自愿的!我现在也还是想演戏,特别是和你一起演的!只是,我担心我做不好了……”她轻声哭泣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请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帮你,才能让你回到从前?快告诉我!”“亲爱的,别哭了!如果你又哭了,我会更难受了!我一直在尽力,可是……”他的声音也有一点哽咽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听说你要来香港?”“是。不过现在不去了。”他又说道,“我要回去找我的医生,过几天,是例行的检查时间,每半年一次,如果我能再好一点,以后就一年一次了。”娇妹含着泪,问道,“是吗?!希望你能快点康复。”“谢谢你!现在,我什么也不多想了,就希望我还像以前那样。”“一定会好的!”娇妹不敢再奢望更多了,只在心里默默地祈求,“我要走了!亲爱的!”“再见!亲爱的!”放下电话,她大哭了一场。
郜再联络娇妹已是那年夏末,他在电话里说,“是我!你好吗?”娇妹答道,“我还是老样子,你怎么样?”他的声音有一点开心地说,“猫哥帮我已接到一部戏了,虽然只是个小配角,可我还是很开心。”沉默几秒,他淡淡地说道,“也许,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吧!”她也犹豫了,答道,“也许吧!可你还是来拍戏了?什么时候来内地?”他郑重地答道,“也许立秋的时候。看情况吧。”
半个月后,他来香港拍杂志封面时,又住在半岛酒店,大堂里,遇到一名陌生男子,他向郜打着招呼,问道,“你是郜吗?我是两年前,受M小姐的雇佣,给你传过一段视频的人。你有时间吗?请跟我到我的office,离这里不远,我要给你看一些有趣的东西。”郜怔了几秒,跟他去了。
终于,他惊讶地看到了原始的视频,怎样被人变成了可怕的画面。郜看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那名男子说,“一个女生找到我,让我一定找到你,要把原来的视频给你看,还让我把这个银行卡交给你,她说是你遗忘到她那里了,让我见到你时,代她问个好就行!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很单纯啊!”说罢,男子又笑了,说道,“她好像怕你没钱花了,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竟然相信我们了。好了!这一辈子相信我的人也不多,我也好好珍惜一次吧!我也完成使命了。否则,良心会不安的。”郜强忍着泪水,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流出来,却还是忍不住,他哆嗦着拿出了墨镜戴上,声音还是有些哽咽地说,“我要给你感谢费!”男子摆了摆手,背过脸去说,“不用!不用!她早给了我不少的感谢费!好彩你遇到一个好女生了!这些光盘和卡,你都统统拿去吧!她说对你治病很有用啊!她拿着没用了!”沉默几秒,他又嘀咕道,“我拿着也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