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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狐媚子7(1 / 2)


“二?小姐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守贞院好吃好喝供着,倒养出了无法?无天的性子。老奴带你瞧瞧外面的妾生子过的是什么生活,你自然就知道夫人小姐的仁善慈悲。”

*

八岁那年,因为向父亲求救,胡媚被孟嬷嬷送到了醉芳楼暗牢之中。

醉芳楼,城中最有名的花楼,楼中美人无数,温香软玉,勾魂蚀骨。

暗牢,醉芳楼调/教不懂事姑娘的地方,进了这暗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再桀骜不驯的姑娘,走一趟暗牢,都会变成乖乖巧巧的小绵羊。

暗牢之中,昏暗不见天日。

血腥味、腐臭味、屎尿味充斥鼻腔,哭泣声、惨叫声、叱骂声钻入耳中,恐惧犹如冰冷的潮水漫过头顶,几乎将她淹毙。

胡媚躲在墙角,紧紧地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耳朵,深深将头埋进了膝盖,似乎这样就能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般。

“喂,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个稚嫩悦耳的女童声在胡媚耳边响起,胡媚吓得一哆嗦,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你别这么害羞嘛!在这里不说话,都感觉自己成一块烂肉了。”胡媚不说话,那女童也不在意,嘴巴叭叭叭不停地说着,“我叫岳三姐,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说算了,我自己说。”

女童干脆自顾自地说着,也许她不是想找人聊天,只是想借说话来消退恐惧吧?

女童告诉胡媚,自己叫岳三姐,上头有两个姐姐四个妹妹。她的家境还不错,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没饿肚子。只是,娘亲肚皮不争气,一连生了八个闺女,爹一气之下,将刚生产完的娘亲和哇哇啼哭的八妹赶出家门。岳三姐想偷家中银钱去接济娘亲和妹妹,被爹当场抓获。爹一气之下,将她卖入醉芳楼。

来了醉芳楼之后,她依旧是一副泼辣的性子,伺候男人的技能一样都不肯学,还咬伤了先生的手,老鸨便将她送来暗牢好好调/教。

“你真勇敢。”胡媚羡慕道,如果?换在是她,她绝对不敢做出这些事情?。

“勇敢个屁!咦?!你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岳三姐道,“什么勇敢,那叫有勇无谋。我现在可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去救亲娘和妹妹?还是后悔没有委曲求全?

“后悔的事情?可多了呢!”岳三姐掰着手指头数着,“第一后悔在家的时候,我应该乖乖巧巧地听爹的话,他说东我不往西,他爬墙我搬梯,好好讨好他,取得他的信任和宠爱……”

胡媚低下头,把?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

“然后……等他完全信任我了,我……一包老鼠药毒死他!”

“啊?!”胡媚震惊地抬头盯着岳三姐。

“我大姐跟你很像,她柔柔弱弱的,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跟只小白兔似的。我爹就从来不怀疑她,她送什么爹都吃。可我就不一样了,爹对我总是看不顺眼,我送的东西他宁愿倒掉也不吃——我想啊,应该是我的性格让他有了防备,如果?我是大姐那样的小白兔,他就不会提防我了……可惜……我不是大姐,大姐也做不出我想做的事情?来……”

“来醉芳楼以后也一样,我应该乖乖听话的,老鸨和先生让我做什么、学什么,我应该听他们的才对,这样才有机会逃出去……可是……我还是无法?勉强自己,低三下四地去伺候那些男人……我怎么就这么笨呢!低个头会死吗?”岳三姐气恼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先生让你咬你就咬,当吃发?臭的腌萝卜不就行了?”

“咬……腌萝卜?”胡媚疑惑道,好好的,怎么扯到腌萝卜上了?

对上胡媚纯洁的眼神,岳三姐脸一红,“啰……啰嗦,问什么问!不许问!反正……反正我做错了就对了!”岳三姐有些泄气,“腌萝卜吃不下嘴,那我该咬断它,给那些臭男人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教训!”

胡媚:???

岳三姐白了胡媚一眼,“不懂的好,你一辈子都不懂才好。你就乖乖当你的小白兔,那些男人最喜欢像你和大姐这样的小白兔了。”岳三姐年纪不大,口气却是老气秋横,像是个饱经风霜的大人般。

“哦。”胡媚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

岳三姐坐在胡媚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胡媚自小生活在守贞院中,除了疤脸姑姑外,还从没人跟她说过这么多话。胡媚觉得岳三姐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她那个小白兔大姐,是真心希望自己好,慢慢的,胡媚卸下了防备,把?岳三姐当成朋友,也会跟她说说自己的事情?。

“小媚,你手怎么了?”岳三姐盯着胡媚的右手问道,牢房昏暗,岳三姐初时没注意,接触久了才发?现,胡媚右手竟然少了一根手指!

胡媚下意识地用左手盖住自己的右手,“不知道,疤脸姑姑说她见到我的时候,我的小手指已经没了,看伤口愈合程度,姑姑说应该是出生后没多久就被剪了。”

“是谁这么狠心?”

胡媚摇了摇头,她不记得了。

“没事,少了一根,不还有九根吗?你听过说书吗?故事中厉害的大人物都是残疾!像什么九指神丐、独臂大侠之类的,可比手脚健全的人厉害多了!……说书是什么?天啊,你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土包子?我跟你说,说书就是……”

两个小女童挤在一起,亲亲热热,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清脆的声音飘荡在昏暗的牢房,夜风透过高窗吹进来,火把明灭着,似乎连空气都轻松了许多。

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牢门“轰”的一声打开,一个肥硕的男人走了进来。

“快低头!”岳三姐小声说道:“他是暗牢的牢头,最喜欢折磨you女!”上次同牢房的圆脸小姑娘完完整整地出去,血淋淋地回来,淤青、鞭痕、烫伤、刀伤……密密麻麻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胡媚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把?头埋进膝盖。

千万不要选我!千万不要选我!

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眼见那巨大的身影越来越近,胡媚颤抖得越发?厉害,冷汗刷地冒出来。

胡媚感觉到,牢头的目光凝聚在她背上,带着恶心肮脏的欲/望,犹如实质般,令人害怕。

她看到了地上的影子缓缓抬起了手,指向自己的方向。胡媚吓得连心都快跳出来了!

就在这时,岳三姐忽然将胡媚挤到身后。

岳三姐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很害怕,她很清楚被带走会有什么下场,但?她没有退缩,颤抖着,恐惧着,坚强着,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挡在胡媚身前。

“就你了,出来。”

*

岳三姐被挑走了。

“牢头喜欢玩/弄/you/女,如果?乖乖听话还好,如果?不肯,只怕是没命回来了……”同牢房有姑娘小声议论着,“上次那个圆脸就是因为不肯,所以才……回来没两天,人就没了……”

听着暗牢深处传来的惨叫声,胡媚用力环抱住自己,牙齿深深印在下唇,压抑着涌到喉咙的哭声。

不肯的,三姐不肯的。

她那么倔强,怎么肯!

胡媚的心就像被一根蛛丝悬在半空,胆战心惊。她祈祷着,希望三姐能够服软一点,有什么比命更加重要吗?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再次打开,一个女童被丢了进来,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牢房。

“三姐!”

她扑上前抱住岳三姐,鲜血濡湿了她的衣服,她着急地检查着岳三姐身上的伤口,岳三姐口中鼓鼓囊囊的,好像咬着什么东西,胡媚费了好大劲掰开,竟是一块血淋淋的肉。胡媚吓得一把?将肉丢开。

胡媚面色死白,她强压着恐惧,检查着其他伤口,然后,她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岳三姐身下探了出来——

长长的,软软的,在地上拖曳过,沾满了砂砾灰尘,像一条小蛇。

这是什么?

胡媚下意识地捏了捏,借着高窗透下的月光,定睛一看——

“啊啊啊啊啊啊!!!”

*

“没事的,三姐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了吗?故事中厉害的大人物都是残疾……什么九指神丐、独臂大侠……可比健康的人厉害多了!三姐你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胡媚将浑身发冷的岳三姐抱在怀中,无助地哭泣着,“谁来救救她啊!谁来救救我们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放我们出去啊……”

可是,任凭她怎样哭泣、怎样哀求,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冷……大姐……我好冷……”昏迷中,岳三姐痛苦地呢喃着,胡媚连忙脱下身上破旧的衣服裹住岳三姐,抱来地上的稻草堆在岳三姐身上,又紧紧抱住岳三姐,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不冷不冷……三姐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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