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阙离就收到了书信。
城外的青曜山细雨绵绵,溪秀潭清,用千里眼往顶峰眺望,山势险峻,谷壑纵深,天梯石栈相钩连。
阙离微眯眼睛,把手里的玩意儿扔给了冯吉,从马背上跃下。
身后是浩浩汤汤的军队,他一个不善刀剑,骑射潦草的帝王,反倒比将士还要从容不迫。
暗卫首领上前禀报,阙离没问山顶上人质的情况,反倒是多问了句旁的。
“找到谢月沉了吗?”
“还没有。”
暗卫面露羞愧,愧于办事不力。
阙离颔首,谢小将军那样的人若是不想被找到,就真的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示意亲信退下,在冯吉略显担忧的目光中踏上了石道。
登山的路崎岖不平。
慕丞相信上的意思是,让他一个人上去,然后任他们宰割。
阙离没有异议,毕竟阿姐在他们手里不是吗?
他三步一歇,十步一喘,看似千辛万苦,体力不支,如蝼蚁般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捏死。
慕丞相在顶峰视野极佳的地方观察着,越看,越觉得胜券在握。
山野风光甚好,亭子里的人一片惬意,他朝石桌对面的老朋友举了举杯,说:“谢兄,大事将成。”
摄政王不苟言笑,只冷冷回敬,他穿的是漆黑深衣,眉宇间难掩丧子之痛。
慕丞相便不再多话,他们的人埋伏在这座山中,等将小皇帝收入囊中后,对他忠心耿耿的那些兵士也不能留。
日头越来越大,草木野花上的水珠也渐渐散去,慕丞相笑着走上前,他看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小子斜冠散发,单膝跪地,一手撑在碎石上,急促地喘息。
“真是想不到啊,我们君上也有这一天。”
中年男人得意忘形,伸手捏住了少年苍白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
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漆黑散发下是一双锐利如寒冰的眸,笃定,沉稳,野心昭昭。
男人怔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居于下位的少年蓄势待发,足尖点地腾空而跃,绕至他身后,掌心发力,扣住了他颈间的命门。
“爱卿,你怎么敢的呀?”身后少年的声音平静,微凉,中气十足。
慕丞相惊出一身冷汗,悔恨道:“你竟藏的如此之深。”
“不然爱卿以为,孤是纸老虎吗?”阙离弯了弯唇角,闲闲道:“那一场场刺杀,你们真的以为是孤运气好吗?”
“不是。是你们安寝的时候,放松警惕的时候,背地里嘲笑孤是废物的时候,孤还在拼命呀。”
他笑,眼底有淡薄一层青色,不严重,却能看出经年累月的痕迹。
大概是被小儿捉弄太没面子,慕丞相无奈地闭上了嘴,只得看向稳稳坐在亭中,岿然不动的盟友。
摄政王却好像没有终止交易的打算,他扬手,让侍卫去旁边的茅草屋把人质带出来。
然而……许是怕把自己女儿的身体绑狠了,又许是慕丞相以为稳操胜券放松了警惕,缚在长公主手上的麻绳被她轻易卸下。
她手里还多了把长剑。
长剑下是小丫头阿宝细白的颈项,一刀下去就可被杀了助助兴。
说好要为谢月沉报仇开始,阙宁就没有偷懒过一天。
晨起训练,午后巩固,连睡前都在做提高体质的五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