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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掌上珊瑚(1 / 2)


!!!!

这次是真完蛋了,姜听白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她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她知道自己向来不算个运气好的人,也知道眼前人温和表象之下是何等的深不可测,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会直接被他当场叫破。

顾言昭这种人,百转心肠善谋心狠,能放过她一次,会放过她第二次吗?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姜听白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还保持着随便玩玩并不放在心上的态度,那么在这一刻,她才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真正的大盛,并不像一块小小的屏幕里那么安静祥和,而这个所谓的游戏,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轻而易举。

因为就在现在,她感受到了他的杀意。

说来神奇,这种感觉并不是通俗意义上那种,如同冬日寒潭,不化雪山一般刺骨的寒意,而是凉,像拂晓前天地结的一层薄薄的霜,又凝在了森然刀刃上那般。

这股凉意此刻漫上她的心头。

无声无息,一击致命。

姜听白蓦得想起,以前玩游戏时,收集过的一桩有关顾言昭的传闻。

顾言昭初入朝堂时,日子其实不甚好过,他没有根基,寒门士子,金殿折桂,在天下的清流文人眼里是传说,在满殿的高门权阀眼里,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当时大盛与南越剑拔弩张,边境每每发生冲突骚乱,南越新即位的大皇,是个弑父屠兄得以上位的嗜杀之人,朝中选人出使南越时,已经位居右相的宗政万举荐顾言昭为使臣。

他们希望他死在荒凉芜秽的蛮族土地上,也省得他们亲自动手。

那是个冬天,满殿文武皆用各色隐晦不明的眼光打量着顾言昭,看他梁冠端肃,眉目隽秀,从容领命。

使臣离京那日,盛京的雪下得纷纷扬扬,厚得马车都走动困难。没有人来送他,没有人愿意把稀薄的一点点离情别绪浪费在将死之人身上。

乱山残雪,天地浩大,他出城前喝了城北阿婆的一碗热茶,仰起头时露出一线少年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一身缥色衣袍,是昏暗雪地里的唯一一抹亮色。

后来的事,史家工笔多少页,翻来覆去的写,也道不尽他那一路的传奇。

在那诡谲波折的一夜,南越王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世人无从得知,只能从史书曲笔,草蛇灰线里品摸那一点机锋。

“南越宫人俱不动焉”,“刀斧手五十埋伏”,“摔杯为号”,“杯酒释怀”。

这些话就像是功成名就后的功勋,无法细究其中的缘由,然而聪明人都知道,事实当然不像这三言两语一般轻描淡写。

刀斧何来?私造,暗买还是偷运?人手何来?雇用,远调还是策反?如何摔杯?事前演练还是临阵应变?这一场下来,都已经真刀实枪的干了,还怎么和嗜杀残暴的南越君主“杯酒释怀”?

能想到这些关节,才能真正明白顾言昭多智近妖之名因何闻名大盛五洲乃至南越蛮夷。

这样的人……

她站在原地不动,顾言昭却来了。

他被方才不长眼的储氏家臣搞坏了心情,此刻满心抑制不住的阴郁沉晦。

顾言昭走的漫不经心,一步一步将她逼至退无可退,袖摆上熏着的沉檀香温醇细腻,馥郁隽永,半点不似他眼底此刻的暗沉薄凉。

“几次三番与翁主相遇,着实是太巧了。”他口吻依旧如同平常一般平和,仿佛是与谁偶然相逢,低声絮语,寻常问话,“所以,翁主是得了谁的授意?”

姜听白一个激灵。

他怀疑自己别有用心,被人指使故意探听!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姜听白抬起眼,活像被踩住尾巴一样,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据理力争,努力着一字一句平静的说道,“并没有被人指使,初次是贪看佛灯盛景,这次是被春光所迷,两次都是意外,绝没有别的原因。”

他听了这解释,微微低眼,仍是有些怠惰的样子,似是又轻笑一声。

完了,姜听白绝望的想,从他的脸上,她根本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顾言昭面上一派平静,心中的念头却转了好几番。

....肃王大胜尚在返京途中,宗后不满其

战功许久,暗藏祸心,上次一计不成,没能拖自己下水,还是指使着宗政万暗地里手脚不停,而盛帝装聋作哑仍是想要表面太平。

可怜啊,他低低一叹。

不知是在说这朝野上下恶鬼抢食的纷争,还是在说他自己。

况且方才,竟还被她撞上了方才的场面,是有意?还是无心?

储氏,他在心里默念,心中涌上来的厌烦让他的眉目都冷淡了几分。

朝中暗潮汹涌的纷乱党争在他心下快速过了几遍,他这样想着,视线却不由自主轻飘飘落在了眼前女子的脖颈上。如玉的一段,仿佛载了春日里的万千光景明丽,其下是锁骨纤细,一线莹白,脆弱到仿佛稍凛冽些的风也会吹伤一般。

他微皱了眉,压下心底突然翻涌的陌生戾气。

紧接着,他抬起手,轻轻搭在了女子玉白的脖颈上。

那双苍白的,搅弄朝堂风云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颈。

姜听白一窒,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此刻若是远看,他的姿态竟有些旖旎,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进去,仿若情人一般低语,是有些苦恼的,却又难以捉摸喜怒的语气:“女儿家闹些脾气倒也应该,臣再给您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是肃王?还是....储家?”

姜听白已经说不出话。

窒息的痛苦让她难以开口,哪怕顾言昭现在的力度并不致命,也足以她呼吸困难,只能红着眼眶摇头。

顾言昭沉了眉眼打量她。

女子纤细玉白的脖颈就在他掌下,脆弱单薄的惊心动魄,仿如风急雨骤下支零的海棠。

生也由他,死也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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