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时候,怀着他的孩子,那个孩子生出来的时候,是个死胎——或许没有死,反正到了我手里的时候已经死了。”
“我还记得最开始,为了拍一张草原和汽车的照片,我央他带我去邻市,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临检,谁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他们将我拖下车,就在车后强~暴了我,而波图就在车里。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但回来后,波图说那个孩子已经不干净,他不要。”
季挽澜还记得。
那是她朋友圈最后一条信息,岁月静好,前程明媚。
季微雨又喝了一口道:“他们糟践我,甚至不如妓~女。妓~女还有钱拿——我不但要满足他们的欲望,还要做所有的家务。恶心的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却仍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不知道,他娶的第三个女人,他们睡的时候,会要我在床边……服侍,那……——姐姐,我觉得自己……很脏——很脏。”
她嗓子哑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反胃的事情,微呕了一下。
然后又坚决再灌下一口酒,仿佛将那恶心的感觉连同酒压在身体里。
“忘了吧。”季挽澜心尖微颤,她说,“我们离开这里,你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塞浦路斯有地中海最好的海滩和安静的游客。或者我们也可以回国,选一个安静的小城,我陪着你。”
“……我还可以吗?”
“当然可以,肯定可以!”
毛发和指甲六个月更新一次,皮肤二十八天新陈代谢一次,身体的水十三天循环一次,白血球十天更新一次,而胰脏和胃黏~膜上层细胞最多三天就会全部更新一次。所有的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会的。
都会好的。
“姐姐。”季微雨放下酒瓶,忽的垂眸低头将脸放在了她手里,轻轻说,“谢谢你。”
她的眼泪落在季挽澜的手心。
是在离开医院后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
她慢慢抬起头,眼底的光隐匿在黑暗中:“会的,我会好起来的。”
不远处街角的派对热烈喧嚣。
热情的姑娘和英俊的酒保穿梭其中,作为主角之一的纳薇拉的听力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现场的声音分贝并不高,更像是一个半露天的音乐慢摇吧。现场没有值得她提起兴趣的男配角出现,她百无聊赖喝了几口酒,去另一边看烤肉了。
几个喝多了的同伴齐齐怂恿陆夜白给季挽澜打电话,叫她来。
“我们还没仔细看过嫂子呢,这机会难得,请老大给我们一个谄媚的机会。”
君那:“去去,这谄媚也轮不到你们。咱老大还没说话呢。是吧,老大。”
“谁谄媚?”陆夜白斜睨看他。
君那:“……我,我谄媚。”
陆夜白喝了几杯酒,不时看一眼安静的手机,剩下的时间,便等着旁边新招来的奶皮出炉,年轻的奶皮娘做得认真细心极了。
班猜但笑不语只举杯慢慢品酒一边听他们说话,旁边两个姑娘相互推拒,欲言又止看着他。
门焱在前面,他外向自来熟,和直男情场经验浅的小七几人不同,他很快和一群姑娘们打成一团,一来二去,多喝了几杯,便开始讲起大道理来。
“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责任和担当是必须的东西,有时候责任是天生赋予的,我们无法推辞,但担当这东西这是后天的,是基于个体的选择,是我们都应该努力去完成的。”
“门焱,这么多妞,你真的一个都不分给我们吗?”
门焱正说着,忽然微微哑口。
前面的人也微微顿住,陆夜白也立刻站了起来。
季挽澜和季微雨齐齐出现在门口。
都是一样的长裙,季挽澜的头发随意绾成一个丸子头,而季微雨的头发垂落肩头。
便显出相似面孔下的不同气韵来。
场上顿了几秒,顿时热烈起来。
起哄声瞬间响起。
和纳薇拉及科考队的队友司机打过招呼,两人便回到了主场。
季微雨脸颊带着酒意的红,仍然举杯,一杯一杯敬所有的帮助过她的人。
她敬到一半,季挽澜开始挡酒准备帮她喝,被季微雨温柔拒绝了。
“姐姐,必须我来。”
“省不得。”她微微笑,酒意已晕红了脸。
陆夜白伸手揽住季挽澜的肩膀。
“让她去吧。”
“可是……”
“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
季挽澜前面看着那个沉静内敛的妹妹,熟悉中带着淡淡的陌生。
依旧是那样的脸庞,不说话的时候安静乖巧,但好像又有些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一个穿着宽大衣衫的酒保托着盘子,上面摆满了酒,他托着酒盘走到季微雨身旁,季微雨看了他一眼,酒保微微一笑,季微雨垂下眼眸,在酒盘里面选了一杯最满的。然后端起。
前面是门焱。
“最后一杯,敬我的朋友。”
门焱有点紧张:“别,我~干杯,你随意。”
季微雨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将酒杯放在了酒盘上,正好那个酒保准备取酒,两人的手触碰到一起,季微雨的手微不可见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