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半张脸露在外面,压在黑发上,愈发显得皮肤白皙细腻,他眼中似有落寞,又好像只是一团雾气。
元簪笔踌躇一会,道?:“乔相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乔郁都被他气笑了,道?:“本相说本相自己是狗了吗?”
他拿脸蹭了蹭头发,有几分困倦地说:“你为何现在来了,本相才睡下没多久。”
元簪笔似乎在看他。
乔郁半睁开眼睛。
元簪笔果然在看他。
乔郁伸手往他脖子上一揽,元簪笔一震,想往后退又忘了自己的头发,被扯一下才知道停住,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元璧。”乔郁开口道。
元簪笔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乔郁。
乔郁声音低柔懒散,叫元簪笔的语调与撒娇无异。
“元璧,”乔郁声音黏甜,让元簪笔忍不住想起少?年时逛夜市吃的糖,他只吃了一口,因为太甜了,乔郁手臂虚虚地揽住元簪笔的脖子,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元簪笔忍着眨眼睛的冲动,“没有。”
多亏了乔郁,不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撒谎时喜欢眨眼。
“真的没有吗?”
乔郁房中烛光很暗,他大半张脸都在光中,难得少?了几分锐气,看起来柔和而美丽,脖子却在阴影中,喉结在影影绰绰里上下滚动。
元簪笔想偏头又做不到。
他和乔郁认识十几年,最亲近时确实睡过一张床,俩人抱着琉璃灯躲在被子下偷偷看不入流的话本小说,他不能熬夜,每次都是看到一半就歪到被子里睡着,乔郁一边推他一边打哈欠继续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醒来发现自己枕在对方胳膊上或者肚子上,头发缠在一块,有时恨不得?拿剪刀分开,纵然如此,也无半点暧昧。
元簪笔好像第一次认识乔郁,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没有。”
乔郁抬手,去玩元簪笔的发冠,“元大人现在撒谎不眨眼睛了,改转头了是吗?”
元簪笔摇头,吃痛地皱眉,“没有。”
元簪笔的反应生动而鲜活,好像乔郁欺负他一样。
乔郁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一弹他的发冠,两者相撞,发出响声。
“本相知道你的打算,”他幽幽叹息,“元簪笔你不会说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元簪笔是有变化的,如果是当年,或许他就承认自己撒谎了。
但眼下,元簪笔只十分茫然地问:“乔相何意,恕我不解。”
“因为你骗了本相,你心中有愧。所以你愿意容忍本相今日的所作?所为。元簪笔,很多人都骗过本相。”乔郁几乎贴上了他的颈窝,温暖的气息落在他的脖子,乔郁只有呼吸时才更像是人,他蛊惑一般地说,仿佛在等待元簪笔的承认。“先前本相说,谁都能骗本相,但是你不行,本相不是与你说笑,只有你不能骗本相。”他语带笑意,眼中偏偏又毫无笑意。
因为当年亲手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的,是元簪笔。
他无法忍受也不能忍受,元簪笔骗他。
元簪笔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着,道?:“我会说实话。”
他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但是他不能保证自己什么都说。
乔郁随手拉下帐子。
前朝有一绝世美人,仙逝后,皇帝日夜思念,以白玉雕琢美人,与人同?高,栩栩如生,望之若神明,皇帝将白玉美人放在帐中,日夜欣赏,恍若斯人仍在。
乔郁侧躺在床上,烛火给他面容镀上了层极柔和的光,他平日看起来白得毫无血色,此时却有几分暖意融融。
画面黑白分明。
不辨是人,亦是白玉。
元簪笔太容忍他了,容忍得?乔郁一定认为他问心有愧。
元簪笔虽然欠了他人情,但这些人情不足以让元簪笔做到今天这样。
好像无论他再怎么过分,元簪笔都不会反抗。
好像就算他真的做的太过头了,元簪笔也只会用那双黝黑清亮的眼睛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白玉雕像在暖光中开口道:“本相在想,本相是不是应该利用你的愧疚做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日万?
我自己也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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