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两面,我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皇后有些头痛:“这个时候,户部那边那么大的动静,张九棕连同党羽被彻查得如此干净,难保不会有人想到秘册上,若是如此,那朝中自然人心?惶惶,更何况皇上那边,怕也会有动静,我怕因此事让太子在朝中举步维艰,现在动用秘册为时尚早,他心?急了些。”
让皇后这么一说,大长公主也点了头:“确实是急了些,你怕太子后续还有动作?”
“他现在自己有主张,刑部才刚刚整治没多久,后面就动了户部尚书,我怕他冒进,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后眼里带着忧思:“那孩子你是知道的,他心?思?重?,如此大的动作实在不是良策,他这么一动,朝中那些底子不干净的大臣难免心?中忧惧,若在这个时候惹出别的乱子那才是得不偿失,那些人留待日后慢慢收拾便可,这个时候该缓缓就缓缓,逼急了对太子没有好处。”
“那你的意思是……”大长公主很是犹豫:“让太子出去?离京计划提前?可他的腿还……”
“若是治不好呢?!”皇后抬头去看大长公主,眼睛里?面已经噙着泪:“若是治不好也这么耽搁下去吗?我的意思是就趁着这次,找机会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国之储君整日圈养在京城之中,不出去见见民生百态,如何知道百姓疾苦,日后又如何为万民谋福祉?他的腿是站不起来了,可总不能因为站不起来就不往前走了吧?”
皇后的情绪失控也只是短暂的一下,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出去历练历练,见见外面真实的世界,看看老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再回来就能名正言顺地监国登基继位,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再往后就到底能不能坐稳这江山就看他自己了。”
“凤儿,你别哭。”大长公主拿着手帕给皇后擦了眼泪:“好,这样就好,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咱景儿以后肯定是个为民造福的好皇帝,这样安排就很好。”
皇后接过大长公主的手帕,自己拿着:“借着这个机会一是让那些因为担心?秘册而?惴惴不安的人稍微缓口气,让朝堂的气氛不至于那么紧张,二来,太子离京自然有心?人要搞小动作,趁着这个机会一网打尽,还有三也该行动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还能不懂你的意思么。”大公主故意笑起来,揽着皇后的肩膀:“行,凤儿既然决定了,那咱就去干,左右就这最后一次了,我再给他出把力,只是先说好,事成之后,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食言,否则,我这儿可不能饶你!”
“既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那就好,交给我来安排吧,就这一两个月,不拘何处我给景儿安排妥当便是。”
太子府里?,谢意颜正聚精会神,眼睛都快戳到木神医的身上了,一块儿来的还有华大夫,他自知学艺不精,跟过来学习的。
唯有李晟景这个当事人算是几个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了,扎针他也不是没有扎针,之前的用药也让他对这位木先生刮目相看,多了几分希望之后,态度自然也就坦然很多。
“去去去,挡光了你们两个!”然后就见他取来针袋子打开里?面一排银光闪闪,木神医取出一根来,谢意颜直接惊呼出声:“这么粗?这是什么针?这一针下去得多疼呀!”
“你小子就知道疼,除了疼你还知道什么?他那伤不疼能治好吗?”木神医嫌弃极了:“我这针是专门给他量身打造的,长短粗细都是有讲究的,这一针下去慢慢将寒气导出,比那寻常的针强多了,事半功倍。”
“庸医治不好病,就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对症,你家太子寒气入体,非这针不可,心?疼也是白心疼,我可不会手软。”然后才转向华大夫,向他教学:“记住了,这用针必须得用药浸泡十二个时辰,泡够了才有效果,他这个毛病只扎腿是不行的。”
木神医的手往李晟景腰上三寸的位置一点:“从这儿开始往下才行,记住了吗?”
华大夫赶紧点头,木神医这才说道:“那便开始吧。”
谢意颜过来,蹲在李晟景面前:“我在外面等你,要是疼了,你就喊出来,别咬着自己。”
“子安。”李晟景欲言又止。
太子妃的担心?他都看在眼里,若说他都愿意让华大夫在旁,那太子妃应该也是可以的,但?一想到衣服下那双腿干瘪畸形,那么丑陋,他就害怕会被太子妃看见,心?里?面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没事,小景不想让我看我就不看。”谢意颜握着李晟景的手:“但?你记住,在我心?里?小景最好看了,还记得我第一次半夜闯太子府看到你的那次吗?”
李晟景下意识点头,就听太子妃继续说:“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太子长得多俊呀,怎么就便宜了我呢。”
说完以后又笑了一下,轻轻环住李晟景:“小景最好看,在我心?里?再没有比你还好看的了,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都会好起来的。”
房门紧闭上,李晟景的衣衫褪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捏紧了手上的帕子,那是那天晚上太子妃让他咬着的帕子,醒来后李晟景就收了起来。
他记得这方帕子,原本就是他的一方素帕,被太子妃拿去说要给他绣花,结果绣了这么久,上面只有两片奇奇怪怪的叶子,甚是可爱。
“先生,孤的腿还能像常人一样吗?”
“太子这是常年坐在轮椅上的缘故,肌肉有些萎缩,不过不是大毛病,你那太子妃成天上窜下跳的,等你好了能站起来走路,让他带你跑上两个月,保证好得跟正常人一样。”
“你呀也不用担心?这个,那傻小子心?里?眼里全是你,他怎么会在意这些。”木神医摆好了针,直言说道:“是你自己在意罢了。”
手帕上的叶子垂下来仿佛是一个笑脸在冲他乐呵,跟太子妃一样,李晟景看着看着忽然也笑了起来:“先生说得对,是孤愚钝了。”